靜默的空氣中能清晰地聽到我們的呼吸聲,許久,蕭明南輕聲說:“鶯鶯,別亂想了,趁天還沒亮睡會兒吧?!?p> 我于黑暗中胡亂地眨著眼睛,惆悵地說:“睡不著,總覺得這件事像一個疙瘩堵在心里。”
“別亂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現(xiàn)在想太多也沒用,我們知道的東西太少,沒法做出最合適的決定。”
我偎依著他,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強烈的歉意,于是將他抱的更緊一些,低聲說:“明南,對不起!本來想著自己一下可以土雞變鳳凰了,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但愿……但愿不要拖累你和孩子們!”
蕭明南聲音透出一絲嚴厲,他沉聲道:“鶯鶯,你在說什么?我們是夫妻,是整體,我們是一家人……”
他說的我都知道,我只是隨口發(fā)發(fā)感慨,并不想讓他生氣,于是打斷他道:“明南,對不起,我錯了!”
“那睡吧。”他的語氣透著一股壓抑,明顯還在生氣!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想因為我的焦慮再讓他不快,但是無法平穩(wěn)下來的呼吸背叛了我。
半晌,他又微微嘆了口氣,“還是睡不著嗎?”
“嗯?!蔽业吐晳馈?p> “那就想點別的,說點別的吧?!?p> 我默然,大腦里除了這件事情真的是沒有其它了。
蕭明南又說:“說說你小時候有趣的事情吧?!?p> 我心情沉重,的確是不想聊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是又不想他不高興,于是努力在大腦中搜尋著。
灰暗的童年,灰暗的記憶,如果說硬是有那么一抹閃亮,那就是六歲時的那個夏天,羅維祥帶著我去摘荷葉捉知了……
瞬間的閃亮更是映襯了我整個童年的灰暗,小小的心靈中注滿了羨慕、嫉妒、痛恨、抱怨、自卑和倔強,我知道我是不完美的,我是有人格缺陷的,但是能成長到今天,沒能成為一個極度畸形的廢人已經(jīng)萬幸了!
萬幸了!
是?。‖F(xiàn)在還有了這么一個身份!幸上加幸,多么好的事情??!為什么還沒有來得及好好高興,偏偏樂極生悲了呢?
“沒有嗎?”蕭明南有些語噎,我想他也意識到了自己隨意提出的話題對我們兩人來說是多么的無聊,想必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童年有什么快樂的事情吧。
我微微嘆了口氣,還是說道:“有的?!?p> 他于黑暗中轉(zhuǎn)頭朝我看了看,我想那臉上一定有一絲微訝吧。
我笑了笑說:“摘荷葉,烤地瓜,捉知了……很好玩,這樣的事情只要有過一次,就足夠我用半生的時間去時常夢到它,真的很好玩!”
說著我又想起了羅維祥十歲的樣子,帶著稚氣的好看的小領(lǐng)導者,我總是雙眼冒著崇拜的星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于是忍不住說:“那時候的羅維祥真的很……可愛,很干凈,不像現(xiàn)在會長出淡淡的絡腮胡……”
“好了!”蕭明南冷聲打斷了我,“一讓你想別的,你就想他,真應該整死他,以免你們死灰復燃!”
被冷聲打斷,我才堪堪意識到我又扯了一個令他更不高興的話題,于是趕緊哄慰道:“明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p> “無意的才更傷人!”他聲音臭臭的。
我嘆了口氣說:“你要整死他,也得看看萬家答不答應,你可是知道的,萬千的孩子是有親生父親的,雖然萬家和羅維祥鬧的有點不愉快,但那也算是人家的家事,你要真是出手,信不信人家立即統(tǒng)一戰(zhàn)線!”
“好了!”蕭明南更煩躁了,“就你理論多!你這是點明了你不睡也不要我睡了!”
我訕訕笑著靠他更近一些,“明南,我哪里有那么壞,只是不希望你走極端而已!”
他從鼻孔里哼出一口氣,“我是那么容易沖動的人嗎?”
我哈巴地用臉頰蹭著他的胳膊,“不會,你當然不會,我也就是那么隨便一說?!?p> 半晌蕭明南咕噥,“不過,還是讓他們早點結(jié)婚的好。”
我隨口問道:“讓誰結(jié)婚?”
蕭明南不語。
我反應過來后,激動地說:“明南,你這是答應要幫助羅維祥去說服萬千了?”
他沉默,但是我卻感到一股莫名的低氣壓,然后一聲低沉的冷哼在我耳邊炸響,“夜鶯,你有完沒完,一提姓羅的就興奮?!?p> “呃。”感受著他的低氣壓,我小小聲地說:“我只是希望他跟萬千早點在一起!”
“睡吧!”他沒好氣的側(cè)過身來,蓋好被子,將我抱緊,勒的我有點喘不過氣來,好像在用這個方式報復我,以宣泄他的不快??墒窃谖胰虩o可忍之前他識相地松開了胳膊,只輕輕地抱著,然后默默地在我發(fā)心吻了吻,我也識相地將自己團成團,貓在他胸前,安靜地享受著黎明前的最后一段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