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手機(jī)上傳來QQ消息。
我在廚房準(zhǔn)備著燉南瓜鯽魚湯的最后一道工序,想著要趕緊搶在李煜煜下最后一節(jié)課之前送到校門口,讓他喝上一口充滿親情的暖心營養(yǎng)餐,頓時就覺得自己很偉大,做我的弟弟可真是有口福。
“滴滴滴——滴滴滴——”手機(jī)發(fā)瘋了似的響個不停,打亂了我的思緒。我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活去一看究竟。
原來是大學(xué)班群里正商量著下周聚會的事宜,一眾同學(xué)討論的不可開交......
真快啊,一轉(zhuǎn)眼就到了一年一次同學(xué)聚會的時間,距離上次的“飛來橫禍”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不過自那以后便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的,也沒再出現(xiàn)過什么奇怪的事,診所生意雖然不算爆好,但好在日日也有人來尋醫(yī)問病,小煜暑假后便開始了高三備考.......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平和有序。
但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時常自心底泛上胸口,好像是丟了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細(xì)細(xì)琢磨時,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晃晃腦袋,想擺脫掉那種莫名的情緒。
抬頭望向窗外,突然,只見人口熙攘的街道旁的公交車站牌下,正站著一位老婆婆,看起來與四周匆忙的世人格格不入,像定格了一般??茨悄樱c祝敬口中描述的兩相無差,大概她便是那個瘋婆子吧。
那人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慢慢地抬起頭望向我這邊。
一剎那,我似乎迎來了遠(yuǎn)方的古老而陌生的氣息,四目相對時,我不禁想要躲避那追尋過來的眼神。
我下意識的關(guān)上了窗子,心里卻依然被這怪異的感覺糾纏不清著。在屋里心不在焉的徘徊了幾擺后,旋又去打開窗戶往對面街道望去,心里好似期待著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
無奈那人卻早已神龍見首不見尾,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暗自嘆了口氣,復(fù)又打開了手機(jī)QQ,班群里的消息已然99+,快炸開了鍋。
最后還是班長敲定了,就在朝陽區(qū)新開的那家“卜算子”聚一聚。
有些畢了業(yè)去外地發(fā)展的同學(xué)又開始叫苦連天了,年年如此,抱怨過后,該來的一個都沒缺,基本上大家每年都是風(fēng)雨無阻,就算是遠(yuǎn)在千萬里也都會趕回來湊個齊,畢竟大學(xué)同窗五年,友誼自然非比尋常。
日子很快就到了聚會的那天,我固喜清爽,簡簡單單的梳洗打扮后便出了門。
經(jīng)過我家樓道拐角處時,我正要掏鑰匙出來啟動我的小電驢,突然手腕被一股強(qiáng)勁的力量握住,只見是一只布滿皺紋干燥又黑黢的手。我抬頭一看,原來是那個瘋婆子。
突然間一股無名火就沖上了心頭,這人到底是要干嘛?!
我奮力的掙脫開那雙手,大聲的叫罵:“我說你有完沒完啦,一天天神出鬼沒的盯著我們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踩好了點(diǎn)要報復(fù)我們呢!”
瘋婆子在我大分貝的吼聲中依然保持一臉強(qiáng)大的嚴(yán)肅,她雙眼直直的望住我,仿佛有有種魔力:“孩子,你聽我說……”
“什么聽你說,聽我說的,你這人還真的是沒完沒了了,什么劫數(shù),什么去處,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正說的起勁,腕上突然被穿上一串冰涼的硨磲手鏈。
本來是一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串,在那天不甚刺眼的陽光下,卻似乎閃著神秘至極的光。而我卻好像被這股力量控制住了一般,身心只想向靜出去,一時間只顧盯著那串手鏈,懶得再去講些有的沒的。
那個老人站在離我不足一米的地方,眼神仿似一把陳年利劍,穿透了百年的霧靄直射而來。
她像是為了完成某個使命一樣開口道:“姑娘,參加這次同學(xué)聚會必是會有一些難以逆轉(zhuǎn)的事情發(fā)生,但給你這手串,大有用處......到時去了你該去的地方,難得如今的父母照扶,我只囑咐一句,凡事要一改急躁火氣,多思少言,待至來日期限一到,方得歸來啊。切記,切記!”
……
我還沉迷在此情此景中,等到緩過神來時,又是人去空如也。
一場云里霧里的“夢境”,幾遍來去匆匆的告誡,攪和的我難以清醒的去理順這雜亂的思緒。我應(yīng)該相信這個神秘莫測的瘋婆子嗎?我心里的惴惴不安作勢又要涌起,像極了在兩月前那個逼真的“夢”里,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分不清來時和去處,那種對未知的忌憚,是在令我我難以忘卻。
這些神秘的預(yù)告究竟是真是假,我難以參透,惟愿好好守著家人,過平安喜樂的生活。
我沒再把她說的話當(dāng)回事,懶得再費(fèi)神去琢磨,把手上那串硨磲取了下來揣進(jìn)了兜里,搖了搖頭,架上了電瓶車,往卜算子出發(fā)。
多年以后,在那個時空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我依然還會回想起這一天。如果我沒有照例去參加同學(xué)聚會,也許什么都不會發(fā)生。
但是,命行此處,避無可避。
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
來到這家新開的店鋪,招牌很是醒目扎眼。兩三米開外,我已經(jīng)瞧見一大群熟悉的老友在店門口各自打著招呼,歡顏笑語你來我往,順便等著陸續(xù)而來的同學(xué)。
“哈哈哈......快來快來,李嬌嬌,我說你個慢性子啥時候能改一改?你咋不沒等到我們都吃完散伙了你再來?”
車還沒停穩(wěn),就聽見小旭這個大喇叭在召喚我。
韓小旭,這個人胸不大還無腦,作為大學(xué)四年都睡在我下鋪的“兄弟”,和我結(jié)下了深刻的革命友誼。
正講的起勁的一眾同學(xué)紛紛被她的那一嗓子所吸引,都朝我看過來。我順勢朝大家揮了揮手:“來遲啦來遲啦!待會兒自罰!”
說完,我瞧大家臉上臉上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異樣,卻也不知道為何。只見韓小旭拉著祝敬一起迎上前來,倆人一左一右,熱情的挽著我的胳膊,說說笑笑的走向人群,祝敬暗自用手肘碰了碰我,用只有我們仨能聽得見的聲音說了一句,“妖精,真不愛見她!”
我明了,朝人群看群,果然,人群當(dāng)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眾星捧月位置的左玥雪,她一臉溫柔嬌俏的模樣,立的筆挺,纖細(xì)的雙手挽著他身邊那個品貌非凡的的男子——關(guān)佑祁,那個我曾經(jīng)為之傾心的人。
面前這對“金童玉女”,剛剛還在和周圍的人談笑著什么,卻在看到我的到來后,雙雙都是一臉不約而同的尷尬。
我心里不痛快,難怪氣氛這么詭異,原來是這對“狗男女”在場啊。
雖然這么想著,但表面上卻不能讓人看了好戲。隨即擺出了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徑直邁向前去。
沒承想一旁的小旭開口說到:“才說著話嬌嬌就到了,哈哈,那啥,你們倆結(jié)婚,到時候咱們班都得去熱鬧熱鬧啊,特別是佑祁和嬌嬌那是從小光著屁股長大的情誼,那怎么說也得是伴娘啊,哈哈哈哈......這都是緣分嘛!”
......
大家聽到小旭的一番話,冷場了半秒,很快,應(yīng)聲而起的喧鬧、祝賀穿梭在耳邊,嗡嗡刺耳。
我聽到這個消息,腦子里一片空白,木訥不堪的站在他們面前,不知道該回應(yīng)什么樣的表情。
此刻的自己像極了一個小丑。
當(dāng)下這種情形,任我再怎么能裝,卻還是裝不住了,難堪和委屈在我腦海里炸開了花,眼淚就欲翻滾而出。
好在祝敬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找借口嗔怪著天太熱花了妝,要去衛(wèi)生間補(bǔ)一補(bǔ),一把把我拉離了這個是非地。
一路上,祝敬義憤填膺的把那倆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什么就該“被挖祖墳、勾魂索命、被車撞死、被水淹死”等等......總之難聽的話一個不落。
本來我還沉浸在遭人背叛的劇情里難以自拔,聽了她的話,一下子反而釋然了。
是啊,縱然曾經(jīng)被他人棄若敝履,卻還是有人不離不棄。
我望向身邊這個巴巴的替我抱不平的女孩兒,她擔(dān)心的神色總是能給我極大的溫暖。
“沒事吧嬌嬌?這個殺千刀的韓小旭!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明知道她左玥雪這次拉來那個渣男是有意炫耀給我們看的,還當(dāng)著你的面主動提這事兒......她的腦回路肯定是外星人造的!”
我無奈的笑了笑:“沒事,她是個沒長腦子的,真正傷我的人才厲害著呢?!?p> 怎么說,韓小旭是個例外,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純傻之人。所以我不能和她一般計較,要不然百年后我的死因一欄肯定寫著幾個大字---“被韓小旭氣死”。
要論她如何會成為我的死黨,這話不說也罷。
“怎么?她把姓關(guān)的帶過來宣布婚期?我早該知道會有這一天的,當(dāng)年她老爸一紙合約幫她從中破壞我和關(guān)佑祁的感情,如今要修成正果了,是該得意啊。”
我擰開水龍頭,水管嘩嘩的放著水,我把手浸泡在水流里,捧起一掬澆在臉上,好遮掩下稍稍濕潤了的眼角和泛紅的面龐。
“嬌嬌,這事兒咱好歹也該讓它過去了啊,咱年輕貌美一枝花,別在一棵樹上死磕!”
——“吱呀”。
正說著話,小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了。只見小旭一臉訕訕的站在門外,看樣子她也對自己方才的言行感到無言以對。
祝敬見她磨蹭在門口,想進(jìn)不敢進(jìn)的樣子,一抬手指著她的鼻子不解氣的罵道:“你到底是幫我們還是幫著那對奸夫淫婦啊,她們要結(jié)婚,那肯定也是一對長不了的主兒,咱們就等著看吧!哪有你這樣兒的?巴巴的上趕著要去湊熱鬧,她們反倒還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真是服了你了......”
小旭撓頭:“你別罵我了,我不是想著,咱主動搭個話,在別人面前顯得嬌嬌大度嘛!一個班的同學(xué),總不能真就冷臉相對吧,哎,算了,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沒考慮周全,原以為嬌嬌早就放下了......”
小旭走過來,故作含情脈脈的捧著我的臉,“我的大小姐,瞧您嘞,姣好的容顏擱這誰不愛啊,那些個慧眼不識珠的玩意兒,咱多謝他不娶之恩!”
這個嬉皮笑臉的,我伸手扒拉開了她,“行了啊,我們仨也別瞎白鬧了,外面差不多要開始上桌吃飯了,快出去吧,別讓人久等?!?p> 說著率先走了出去。
回到飯廳,滿滿的已經(jīng)圍坐了兩桌人,女生一桌,男生一桌。大家都已經(jīng)吃開。
班長素來心細(xì),特意給我們留了空座,見我們一行出來,便招手叫我們?nèi)ニ沁吶胂M(jìn)餐。
好巧不巧,左玥雪就坐在空座旁邊靠走廊的地方。
祝敬看在眼里,用眼神問詢我用不用和她換個位置,我擺了擺手示意沒必要,便故作無恙的捱著她坐了下來。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誰刻意安排的。
好得很,這哪是什么同學(xué)聚會,我暗自想道,趕緊的,早吃完早散場。
過了一會兒有服務(wù)員開始上菜。我們這桌第一道菜是剁椒魚頭湯,服務(wù)員端著盤子走過來,本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囊渥懒?,誰知左玥雪偏偏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要去拿鄰桌隔空遞過來的手機(jī),這一戰(zhàn)不打緊,立馬和服務(wù)員撞了個滿懷,那人一個趔踞手沒抓牢,滿滿一大鍋菜不偏不倚朝我的方向砸了過來,剎那間,我只聽見左玥雪故作慌張的驚呼了一聲。
菜湯澆下來的時候,我來不及做任何反應(yīng),頓時只感覺火辣辣的疼從臉蔓延到身體,吞噬著我的每一寸皮膚、內(nèi)臟,難以忍受的疼痛感鉆心而來。我痛苦的呻吟著,意識開始有些模糊,祝敬和韓小旭在一旁焦急地哭喊著,貌似有人用冷水沖淋著我著了火般的身體,還有個聲音嘶吼著打120......
那個聲音好熟悉啊,我卻沒力氣再去細(xì)想了。我全身都好燙,呼吸也一次比一次困難,頭疼欲裂!眼睛沒力氣了就要閉上......
真的好累,好想就這樣睡過去什么也不管了,我用著最后一點(diǎn)力氣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閉眼前,只看見關(guān)佑祁一臉痛苦不舍的跪坐在我身旁,他將我緊緊抱著,顫抖的握住我的手,摸著我的臉,瘋狂叫著我的名字。
初七墨垚
晚上再來改一改,補(bǔ)一補(b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