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李儒道的第一次相遇并不算美好,確切來說,十分的糟糕。
因那李學(xué)士在選擇自己的學(xué)生上,十分的挑剔。便是皇子中也沒有幾個能入他的眼,他剛聽說我選了他做我的老師時,還捻著胡須四處發(fā)問:“十三殿下如此斬釘截鐵想做我的學(xué)生,想必底子還是不錯的吧?!?p> 與李學(xué)士共事的人務(wù)必表情復(fù)雜,或許是都不太想收我做學(xué)生,紛紛昧著良心道:“或許吧?!?p> 李學(xué)士又好好沉吟了一番,懷著對新弟子的憧憬面帶喜色道:“既然如此,那我考核那天便出幾個簡單的題吧?!?p> 李學(xué)士實在太高估了我,他所謂的簡單的題,對我來說,卻難的抓心撓肺也想不出。
因他考核嚴格,分為卷子上的筆試和當面考核。
我開蒙晚,之前的知識全靠我母妃有一搭沒一搭的教著,四書五經(jīng)馬馬虎虎扯了一扯。
李儒道坐在高臺上,和藹可親看我奮筆疾書,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坐足一柱香的時間,洋洋灑灑寫滿了整張卷子。
待把卷子交給他,他不過看了兩行,便手指攢緊,將試卷揉捏出痛苦的褶皺。
隨后,他索性放棄看試卷,而把希望寄托在對我的當面考核上。
他先出了幾斷背誦的文章,我磕磕絆絆的能夠附和幾句,卻仍沒有讓他滿意。
他氣的胡子直抖,眼睛瞪紅的猶如一只老兔子,絲毫不留情面道:“原本以為是塊璞玉,沒想到是塊廁石。”
說完拂袖而去。
小順子當時在門外等我,聽到這句話后,對李儒道十分不滿,“一個老頭兒,身子都入土半截了,還神氣什么?!?p> 我撿起自己寫的策論,十分黯然神傷。
不久后,十三殿下被李儒道批評,連廁所的石頭都不如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宮廷。
這件事情大約是父皇也意想不到的,但是本著皇子不能太丟臉的慣例,他立即決定將我送去一位新來的講師那兒旁聽。
那講師在外游歷多年,眼界胸襟都不是旁人能比的上的,父皇猜測,大約也不會嫌棄我的吧。
我于是在翌日,一大早就收拾了形裝,去忘憂閣,拜見一位名叫三通大師的高人。
我披風帶露,足足在忘憂閣外站足了三個時辰,直等到太陽升的老高,落了我滿身霞色,那扇朱漆紅門才徐徐開啟。
我拱手,垂眸作揖,將拜師的步驟做的一絲不茍,聲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洪亮。
“學(xué)生趙熙拜見老師?!?p> 門那邊卻遲遲不見動靜,我等了一會兒,只好開口將這話重復(fù)了一遍,同時獻出身上的一封圣上手俞。
那人似乎愣了愣,才開口道:“三通大師還未起來,殿下不如到屋里等?!?p> 那是一道極年輕而溫潤的聲音。
我猛然抬頭,正與門后一個十四五歲的白衣少年,撞了個對臉。
那便是我與蘇行的第一次見面。
他的臉上微帶笑意,映著初升的太陽,仿佛是從最耀眼的光芒中走出。而一個從陽光中走出,卻聲色溫柔的人,仿佛將鋒芒盡斂,留下了這滿地溫暖。
后來,當我再憶及與蘇行的初見時,一些詩句便自己蹦了出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秀瑩,會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夏水相鄰
引用: 淇奧 先秦·佚名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瑩,會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