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永昌,咸帝二十年,太后忽然收到顏葉要回城的消息,急急地找了皇帝商量,派人去了城門口迎接。
“您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阿葉一家都走了這么些年了,朕都不曾知道他們?nèi)チ撕翁帲负笫菑暮翁幍弥??”皇帝一下朝收到了太后的消息便急急地趕了過來。
彼時太后正忙著讓身邊的丫鬟開庫存,給顏葉預(yù)備東西,見皇帝來了,趕緊讓人請進(jìn)來,拉了皇帝的手便囑咐道:“你可要給阿葉好好地接風(fēng)洗塵,這么些年也不知他們父女過得怎樣,哀家一想起我那苦命的長平,心里便對阿葉十分愧疚,當(dāng)年長平出了意外,他們父女傷心欲絕,執(zhí)意要搬離永昌,我這心里老是放不下阿葉,走的時候那般小,現(xiàn)在八成都長成了,若是還沒成親,哀家定要為阿葉好好挑選夫婿!”
皇帝苦笑著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水,看著忙進(jìn)忙出的宮人們進(jìn)進(jìn)出出的搬著各色東西,不禁打趣道:“阿葉如今算來都十九了,定是已經(jīng)有了夫婿了,若真是如母后所言,還未成親,那不就成了老姑娘了?”
此言一出,太后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霸道說道:“老姑娘如何了?有哀家和皇帝的寵愛,我們家阿葉就算是二十好幾都有許多人上趕著求娶呢!誰敢嫌棄阿葉年紀(jì)大,哀家定不讓他好過!”
“是是是,母后說的是,有朕和母后在,定不讓旁人欺了她去?!被实圳s緊求饒道,又巴巴的問:“不過母后,您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阿葉離去都十幾載了,連朕都不知她去了何處!”
說到這里,太后一臉得意,擺了擺手道:“就你心大,哀家可是怕阿葉吃苦,早在她離去之際便贈了她一只灰乳鴿,若是有了危險便可與我傳遞消息,今兒一大早我便見這只灰鴿在窗口徘徊,這不,一早上的便收到了喜訊。”
皇帝聞言,倒是記起一件事來,算了算日子道:“母后這般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p> “哦?何事?”太后顯然對于與顏葉無關(guān)的事情提不起太大興趣,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皇帝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像是沒看見太后不怎么感興趣一般,自顧自的說:“便是半年前英國公蕭桐忽然給朕遞了折子,說是找到了親生兒子,請朕賜予他世子之位,承爵位?!?p> “哦?”太后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許久,忽然站了起身:“可是花蓮的兒子?”
皇上在太后的注視下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太后便坐下不再說話了。
原來蕭清早在半年之前便回到了永昌,英國公蕭桐為其求世子之位,恰逢邊疆戰(zhàn)事不平,皇上便命蕭桐帶著蕭清去邊疆鎮(zhèn)壓,得勝歸來便許他世子之位,前些日子皇上收到消息,他們便是在今日班師回朝,好巧不巧,倒是碰在了同一天。
百合窗子的百葉沙沙作響,窗外的海棠花香絲絲縷縷的漏了些進(jìn)來,縈繞在鼻尖,晨起的陽光碎屑照在太后布滿褶子的臉上,雙鬢的雪花白,倒是映得太后蒼老了許多。
皇上看在眼里,心里布滿了愧疚:“是朕不孝,許久都未曾來看望母后了,今日若非母后派人通傳,朕還不知何時才會來?!?p> 太后聞言,略略太后瞧了一眼,倒是沒有開口。
正好太后身邊的大丫鬟蘭佩折了幾只開的正盛的海棠花進(jìn)來,細(xì)細(xì)的在芊翠宮正堂的白玉百合瓶里擺弄了起來,立時鼻尖的花香味便濃郁了幾分,皇上看在眼底,心里也欣慰了不少。
“母后這芊翠宮許久未曾這般有生機(jī)了,既然今日阿葉回來,那便就讓她住在宮里,好好陪陪母后,也替朕多盡盡孝道?!被噬闲⌒囊硪淼恼f,見太后神色不對,知她定是又憶起了那些不快的往事,又說:“朕的靈莉公主如今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不若讓她也多來陪陪母后,給母后解解悶!”
太后疲憊的擺了擺手,眼眶通紅的說:“罷了罷了,還是讓阿葉在外頭府里住著吧,她有空便多來宮里陪陪哀家就好?!闭f罷,發(fā)出一陣長長的嘆息:“靠的離哀家太近又有什么好,哀家的女兒一個個的,皇上若是無事也少來這芊翠宮吧!”
言語里盡是落寞之意,聽得皇上險些落下淚來。
“母后這是何意?當(dāng)年長平妹妹是出于意外才會突然殞命,哪里就是母后的錯了,這么些年了,您還是放不下,若非今日阿葉回來,我看您也不會將這白玉百合瓶拿出來擺上,阿葉還小,此次回宮還需要您護(hù)著呢,您可千萬要保重些身子才好??!”皇上苦心勸到,越說心里越不是滋味。
見太后臉色越發(fā)不好,他便再不說了。
原來當(dāng)今太后總共育有一子二女,這一子便是當(dāng)今皇上,二女便是長平長公主和廣平長公主,除此之外,太后還收養(yǎng)了一個義女賜號花蓮公主,可惜好景不長,長平長公主和廣平長公主因為意外先后隕世,太后哀慟不已,臥病在床數(shù)年,近些年才漸漸好轉(zhuǎn)些。
后來不知從何處流來傳言,竟是說太后不詳,克子克女,才導(dǎo)致公主在芳華年紀(jì)便紛紛殞命了,雖然說是謠言,太后卻是聽到了心里去了,本想搬出宮去行宮居住,皇帝沒允,太后后來干脆關(guān)了芊翠宮的大門,連皇上都進(jìn)不來。
還是今日聽聞了顏葉要回來的消息,這芊翠宮的大門才打開。
“是呢,阿葉自幼喪母,這如今也不知出落成何種模樣了,她還年幼,哀家是要好好保重身子,好好護(hù)著阿葉,等到阿葉成家立業(yè)哀家才能放下心來......”說著說著竟是哽咽起來。
皇上心有不忍,吩咐謹(jǐn)茉和蘭佩好好照顧太后,便告退了:“既然今日阿葉與英國公同日回來,晚上便設(shè)了晚宴,一是為了給阿葉接風(fēng)洗塵,二是給英國公與世子慶功?!?p> 太后點(diǎn)頭,掌事姑姑謹(jǐn)茉便扶了她去內(nèi)間歇息。
“給哀家熬些銀耳百合粥過來吧,哀家休息一會兒便要去接阿葉回來,你讓小廚房燉了百合雞湯,荷葉糯米雞,紫薯地瓜丸子,還要多做些點(diǎn)心備著,也不知阿葉喜歡何種糕點(diǎn),你們多備著些總是好的。”
蘭佩點(diǎn)頭,應(yīng)聲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