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可能是辛善從出生到現(xiàn)在,保留得最久最久的東西了。她和自己過去的家斬斷了關(guān)系,她沒有任何自己小時候的東西,也沒有保留哪怕是一張爸爸或媽媽的照片,但唯有這個名字,是她拼死保留絕對不愿意更改的。
當初,剛剛進孤兒院的時候,所有的孩子都要取一個新的名字,用孤兒院里共同的姓氏。當時,辛善堅持著不讓孤兒院的人給她起新的名字,因為她覺得,這是她唯一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東西,她不想連自己的名字,都被人給剝奪更改了。
辛善鬧了一陣子死活不愿意改名字后,孤兒院里的人也就由著她了。辛善想,或許爸爸媽媽希望她成為一個善良的人吧,她叫善,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爸爸媽媽希望的那個樣子,她并不良善,她已經(jīng)做了,許多許多可能不太好的事情。
十來分鐘后,終于叫到了一輛的士,常天霖走過來對辛善說道:
“車叫到了,從這里坐車去人祖廟要一兩個小時,等到那里的時候,估計也就天亮了?!?p> 辛善和常天霖兩人都上了后座,辛善就這樣和一個剛剛才認得的男子,在這大半夜里一起上了出租車。要問辛善心里緊不緊張,那多少當然是有一點的,她并非是什么常識都不懂的無知孩子,就這樣跟一個剛剛認識的人坐上了同一輛車,要是她運氣不好一點,被拐了賣到大山里,也是有可能的。
辛善曾經(jīng)在孤兒院的電視上,看到過不少這樣的新聞,什么年輕的女孩子被人賣到偏遠的大山里,同時做幾個男人的老婆,亂七八糟地生了幾個孩子后,最后成瘋子了什么的。辛善回憶著那些新聞,越想越覺得有些害怕,看了一旁坐著的常天霖,見他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又覺得,自己這樣平白無故地把人往壞處想,有些太不應(yīng)該了,怎么看,他都不是那樣壞的人。
從辛善的角度看他睡著的側(cè)顏,常天霖雙手交叉在胸前,呼吸平穩(wěn),好像是真的睡著了。他的身上散發(fā)出淡淡的酒味,那氣味在辛善的鼻尖處縈繞,不知為何,竟讓辛善覺得心里癢癢的。
辛善看見窗外的天色慢慢變亮,車子也開到了遠離城區(qū)的郊外。
“到了,79元?!?p> 司機師傅停了下來,辛善就這樣遠遠望去,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已經(jīng)人聲鼎沸的人祖廟了。
辛善見常天霖還沒有醒的樣子,快速從腳底掏出一張錢先付了的士的費用,然后伸手躊躇了一下,輕輕推了推常天霖的胳膊。
常天霖醒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達了目的地,便問的士師傅要多少錢,辛善便比劃著手語說道:
‘我已經(jīng)給過了。’
“給過了?你身上有錢嗎?”從縣城開到這里少說也要大幾十塊錢,辛善一個孩子,她說自己沒有家也沒有父母,常天霖有些疑惑辛善的錢是從哪里來的。
他們兩人先下了車,常天霖正想詢問辛善時,辛善剛好看見一只耍獅隊伍,興奮好奇地跟了上去,常天霖想問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只好也跟著前去看那耍獅的隊伍。
這人祖會不愧號稱中國的第一廟會,前來的人數(shù)眾多。辛善是第一次見到,像這樣熱鬧非凡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