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笑談后。
送走了陳行這五個在家中頗受寵愛,卻不算很得志的勛貴子弟離開,賈玝面露思忖。
陳行雖然不是心思詭譎、陰險小氣量的人,但也談不上是個主動輕易伏低的人。
陳行這次能示好賈玝,一方面是因為派系。
另外一方面有人在陳行耳邊“吹風?!?p> 大周朝勛貴不算很多,但也絕對不算少。
撇開大周的皇親國戚,算起異姓勛貴來可具體分為四支脈。
第一支勛貴:大周太祖皇帝劉建時期的武臣勛貴,可稱為開國一脈。
這開國一脈當初以四王八公為首,十二侯次之。
四王乃是異姓郡王,分別是南安郡王、北靜郡王、西寧郡王、東平郡王。
八公則是鎮(zhèn)國公、理國公、齊國公、治國公、修國公、繕國公、寧國公、榮國公。
但如今無論是四異姓王還是八公,都已經(jīng)是不如從前了。
第二支勛貴成于大周惠貞皇帝劉位時期,可稱為惠貞一脈。
惠貞皇帝劉位雖在位只有八年,文治不足。
但劉位武功卻是頗為出色,造就了四公七侯外,伯子男爵位加起來也是幾十數(shù)。
不過如今只剩下了三公三侯。
至于伯子男的爵位更是十去七八了,主要原因自然是不足為外人道哉的永平皇帝劉純了。
其中陳國公、慶國公、英~國公、威遠侯、威成侯就屬于這三公三侯。
至于威平侯,本也是惠貞一脈僅剩的三侯之一,但如今卻是和雍樂一脈頗為親近,常受其他惠貞一脈的勛貴非議。
四支勛貴里,惠貞一脈與開國一脈關系明面上算不上很好,但暗地里還行。
畢竟開國一脈也是要避嫌的。
暗地里還行,是因為惠貞一脈不少人就是從開國一脈走出來的。
比如第一代慶國公張成就受過第一代榮國公賈源的提拔。
在陳行耳邊“吹風”的三個人里,就有第一代慶國公張成的孫子張開。
大周第三支勛貴則是永平皇帝時期形成的勛貴勢力,可稱為永平一脈。
永平一脈也是如今最強盛的一支,擁有六公十侯,伯子男的爵位更是多。
值得一提的就是,大周朝的軍機閣就是被永平一脈的六公把控著。
大周朝文有內(nèi)閣,內(nèi)閣有七位大學士。
武有軍機處,軍機處有六位軍機大臣。
至于第四支勛貴,也就是最后一股勛貴勢力則是當今雍樂皇帝時期形成的雍樂一脈,明面上最為弱小。
只有雙侯,伯子男爵位也是寥寥。
撇開異姓的武臣勛貴,劉周王朝的皇親國戚里面,擁有軍功的也不少。
近三十年來,軍功最重的皇親國戚就是武王劉傲。
武王劉傲乃是永平皇帝劉純第三子,在永平勛貴一脈,擁有相當高的聲望。
哪怕是現(xiàn)在,在永平勛貴中,武王劉傲的聲望都比他的四弟,也就是當今皇上劉儀要高。
…………
甩了甩頭,拋開勛貴間的那些事,賈玝思量起來了自身:“以我的出身,跟文官集團也算是有淵源的。
只是還是得拜一有能的名師才是,否則沒人去串聯(lián)關系的話,未必有人想起我流著青柏公賈清的血?!?p> 想著想著,一時間也沒有具體人選。
…………
時間眨眼睛就是。
到了雍和十年,農(nóng)歷十月。
賈玝已經(jīng)在國子監(jiān)里待了幾個月了。
這幾個月里面,賈玝白天勤奮讀書,好學不倦的架勢,讓許多人都禁不住咋舌起來。
晚上賈玝偶爾陪著陳行等紈绔子弟出去玩樂。
反正賈玝不用花錢的。
開始對于賈玝的“窮光蛋”,陳行等幾個冤大頭是頗有郁悶的。
但他們發(fā)現(xiàn),每次只要有賈玝在,他們都能玩的開心不少。
因為賈玝實在是會哄那些云閣的名妓們。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p> 單就這半首詩詞,不知道多少云閣名妓對賈玝這個九歲大的小少年側目。
也不知道多少云閣名妓想從賈玝口中得知接下來的詩句。
而經(jīng)過云閣名妓的時不時傳誦。
賈玝也是有些名氣了。
少年才子。
風流五郎。
最是為人知。
…………
廣業(yè)堂中。
此時一個青衫隨和,已經(jīng)雙十加冠的男子帶著兩個同伴,走到正在苦練書法的賈玝身邊,調笑道:“五郎,今晚可要去四香閣?”
四香閣,神京三十六云閣之一。
聽到這善意的調笑,青衫加冠男子身旁的青衫大眼男子和唇紅齒白的方正男子也笑了出來。
抬了抬頭,故作一臉正色,賈玝拒絕道:“你們走開,我可不會跟你們同流合污的。”
青衫加冠男子以及同伴口角皆是一抽,尼瑪?shù)啊?p> 你賈五郎是什么人?
你以為瞞得過我們么,別裝了!
在青衫加冠男子左邊,那個面色方正,唇紅齒白,臉上帶著笑意,身高近七尺的男子步履穩(wěn)健的上前幾步。
表面是人模人樣,溫潤如玉道:“五郎,同流合污可真是說錯了,誰不知道風流神京的賈五郎?。 ?p> 對著方正男子,青衫加冠男子頷首道:“文群兄深得我意。”
“知我者,文群兄也?!鼻嗌来笱勰凶右惨荒樫澩?。
“深得你們意?”嗤笑一下,隨后賈玝面露玩味之色,故意問道:“你們?nèi)粫抢仟N為奸了吧?”
“瞎說。”神色一板,青衫加冠的陳河就是義正言辭道。
“好了,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不會想要坑我吧?”面帶狐疑之色,賈玝目光在陳河三人身上來回打量道。
已經(jīng)是明白坑人的意思,陳河三人臉色一僵。
繼而模樣方正,字文群的張楚就是道:“我們是想邀請五郎參加芙蓉詩會?!?p> 賈玝面露不解:“芙蓉詩會?”
“嘿嘿,對,三日后芙蓉詩會?!标惡又刂攸c了點頭。
“誰舉辦的?”神色一動,賈玝有些好奇問道。
故作高深莫測,陳河三人面面相覷,誰都不先開口,好似就等著賈玝問一般。
呵呵一笑,賈玝干脆道:“再見,不送?!?p> 神色一急,陳河、張楚、趙子峰趕緊道:“是云煙閣的青青姑娘昨晚提議的,三日后就在城東木院的芙蓉亭里舉辦?!?p> 幽幽一下,陳河特地補充了句:“到時候還會有素有七絕怪才之稱的李祁山老前輩在?!?p> 面露動容和驚色,賈玝禁不住道:“李祁山老前輩也會參加芙蓉詩會?”
“千真萬確?!睆埑行┘拥?。
大唐有王昌齡,以七絕見長,尤以登第之前赴西北邊塞所作邊塞詩最著,有“詩家夫子王江寧”之譽,后人稱為七絕圣手。
若論詩詞七絕,大周朝的李祁山比不上王昌齡這位七絕圣手。
但若才學淵博,李祁山可稱得上七絕怪才。
李祁山出生于皇宋滅亡后的亂世,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搽毒。
性格堅毅的李祁山少年又是聰慧好學。
幾十年里,在儒道法釋四家以及書法、繪畫、天文地理有頗高的造詣。
再加上李祁山其人有些離經(jīng)叛道,士林清流對其褒貶不一,后來逐漸有了七絕怪才的稱號。
不過不管如何,以李祁山的成就和分量,也都是現(xiàn)在賈玝這種“小家伙”們需要仰望的。
眼珠一轉,賈玝流露怪異之色問道:“為何特意和我說這些?”
“這次芙蓉詩會的青青姑娘以祁山先生的名義給了國子監(jiān)六堂師長三十六個名額,我們廣業(yè)堂有六個名額。
分別是司徒俊、趙綸、曹鄉(xiāng)、王西劍、宋祥、張昆?!?p> “這六人……”思慮一下,賈玝清聲道:“足夠代表我們廣業(yè)堂啊,沒毛病?!?p> 司徒俊,雍樂七年得舉人功名,后放棄雍樂八年會試,舉監(jiān)身份進入國子監(jiān)。在國子監(jiān)的諸多文會大放異彩,被好事人譽為雍樂十年的神京四才之一。
趙綸,軍機大臣兼任宣國公的趙軼嫡次子,文武雙全,素有名望。
曹鄉(xiāng),出身江南十三家的曹家,少年時期就素有神童之稱,同齡人中也是文采斐然的存在。
王西劍,老英~國公孫子,雖然文采不是很好,但在國子監(jiān)有不少的上頭人照顧,是賈玝比較熟悉的。
宋祥,吏部左侍郎宋南嫡長子。
張昆,去年江南大儒之一白石公舉薦給國子監(jiān)的才子,被國子監(jiān)錄取。
六人皆是廣業(yè)堂學生。
國子監(jiān)總共三十六房,一房可為一個教室,六房合稱為一堂。
分別是率性堂、誠心堂、崇志堂、修道堂、正義堂、廣業(yè)堂。
賈玝就是在廣業(yè)堂,在賈玝面前鼓攛的陳河、張楚、趙子峰也是廣業(yè)堂的。
只不過無論是賈玝,還是陳河、張楚以及趙子峰,在廣業(yè)堂里都不算是八股文章頂尖的,威望同樣也不是頂尖的那一批。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五郎你和青青姑娘熟啊。”擠眉弄眼的,張楚這時候一副你懂的模樣道。
翻了個白眼,賈玝沒好氣道:“我就知道你們無事不登三寶殿,就算我和青青姑娘相識,但我也沒有面子把你們?nèi)珟нM去吧!”
頓時覺得可能有戲,張楚露出諂媚的姿態(tài)道:“你我最優(yōu),如果還能帶的話,再加上陳河二人?!?p> “文群兄,人貴有自知之明?!痹趶埑磉叄嗌来笱鄣内w子峰陰陽怪氣道。
“呵呵?!崩湫σ幌?,張楚并不放在心上。
“我盡量試試吧?!泵掳?,賈玝有些無奈道。
交友不慎??!
在國子監(jiān)的幾個月里。
雖然身上有勛貴的印跡,但賈玝自然是有手段在國子監(jiān)交友的了。
國子監(jiān)六堂學生加講師、國子監(jiān)官員,賈玝認識了大半。
但關系算好的卻并不多,不幸的是,賈玝眼前三個就是,而且也屬于狐朋狗友一類的。
說起來賈玝還真是背。
在整個國子監(jiān)里,認識賈玝的不少,但與賈玝關系不錯的有十一二個。
勛貴里面有陳行五個。
再加上張楚三個,以及誠心堂、修道堂、正義堂還各一個。
“行,進不去也沒關系,其實我們也只是想去湊湊熱鬧?!睆埑荒橂S意的說了一句。
“放心,如果麻煩的話,我絕對不會為你們多說?!辟Z玝稍微轉頭道。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