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曾云開始了樸實無華的打鐵生活。
在經(jīng)歷了諸如舉鐵、掄錘、鼓風等等磨煉意志勝過磨煉肉體的基本功訓練,又初步學習了各種理論知識和操作技巧,
以及在火爐旁給閆峰當了數(shù)日的工具人之后,
伴隨著曾云激動和解脫的目光中,終于等到了開爐鍛打的那一天。
“流程都看明白了吧?”
打量著鐵匠手里新鮮出爐的精鐵鋤頭,曾云輕輕點了點頭。
回想著這一陣子所學的內(nèi)容,曾云從腳邊的鐵料堆里調(diào)出大小合適的一塊,隨手丟進了爐灶內(nèi),接著操起鐵夾翻動起來。
另一只手時刻把持著風箱,調(diào)節(jié)著爐火的旺盛程度,還時不時的添加著碎碳。
一旁的鐵匠暗自點頭,先不說技術如何,這一番派頭還是學了個九成九的。
隨著爐火中的鐵塊從黑色逐漸轉(zhuǎn)變?yōu)槌嗉t色,曾云手臂發(fā)力,將它從爐膛中夾了出來,穩(wěn)穩(wěn)地放到了鐵砧上。
接著右手掄起大錘,重重一錘落在了已經(jīng)軟化的鐵坯上,鐵坯立刻癟下去一塊。
“叮叮當當”的聲音充滿節(jié)奏感的響起,鐵塊的形狀也發(fā)生著肉眼可見的變化,隨著落錘位置的不斷調(diào)整,無規(guī)則的鐵塊逐步變得規(guī)則起來。
等到鐵塊的紅色褪去重新變?yōu)楹谏?,曾云知道那是它的溫度已?jīng)漸漸消退了,立刻停下錘子,重新將它放進了爐火當中,再次加熱煅燒起來。
鐵匠再次滿意的點點頭,不錯,要點都記住了。
等鐵坯再次變得火紅,曾云又將它取出,再次開始了鍛打。
他試著運起靈力,果然動作輕盈了幾分,剛剛產(chǎn)生的絲絲酸脹也緩解了幾分。
當然,隨著手臂的起落,靈力也快速地消耗著,同時靈子也以更快的速度補充著、
“嗯?”曾云明顯感覺到靈子的涌入速度比平時更快了幾分。
他閉上雙眼放出靈識向四周看去,赫然發(fā)現(xiàn)大量火紅色的靈子從鐵坯和爐火中瘋狂流出,向著他的身體匯聚而來。
同時,另一個現(xiàn)象吸引了曾云的注意:
只見鐵坯中蘊含的靈子團通體散發(fā)著紅色的光芒,其中夾雜著絲絲黃色,兩種顏色或深或淺,雜亂的交織在一起,其中還摻雜著顆顆其他顏色的光點,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黃色的分布,正隨著曾云手中重錘的敲打不斷變化著,而那些異色的光點更是不斷向著邊緣處靠近,直至隨著飛散的火星脫離坯體。
難道這些不同的顏色,代表著屬于不同元素的靈子?這紅色的是鐵?黃色的是碳?其他這些難道就是微量元素和雜質(zhì)?
曾云越看越覺得激動,這東西怎么這么像前世學的元素分布?這其中難道有著什么關聯(lián)?
熟悉的暈眩感打斷了曾云的思考,也稍稍平息了他內(nèi)心的激動。
靈識快枯竭了,還是先完成我的處女作吧,這東西,等后面慢慢研究。
輕咬舌尖喚回精神,曾云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身前的鐵坯上,一錘一錘的敲打起來。
終于,在不知道多少個循環(huán)之后,曾云的手臂早已變得酸痛不已,靈力在運轉(zhuǎn)過程中也早已消耗殆盡。
汗水一次次浸濕了他的衣襟又被高溫烘干。
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掄了多少錘,也不知道自己被濺落的火星燙了多少回,麻木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完成它!我的第一次鍛造,一定要堅持到底!
看著逐漸成型的鐵坯,曾云的臉上劃過一絲喜悅,深吸一口氣,丟下大錘,轉(zhuǎn)身拿起了小錘,再次開始耐心地調(diào)整形狀。
慢慢的,一把前寬后窄、前薄后厚、末端還帶著一個圓環(huán)的簡易鋤頭出現(xiàn)在了鐵砧上。
再次將鐵坯燒至通紅,曾云深吸一口氣,強撐著將其夾起,迅速插入了一旁準備好的井水當中。
“哧啦——”一股白煙帶著熱氣升騰而起,曾云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干得不錯嘛臭小子。”閆峰嘴里嘟囔著,走過去將完成淬火的鐵坯撈了出來,稍一打量就知道還有這不少缺陷,但對于一個小萌新來說絕對稱得上不錯了。
等曾云恢復了一點力氣,他又在閆峰心疼和贊嘆的眼神中強撐著爬了起來,取過鋤頭一點點打磨起來。
等他終于將鋤頭的外形打磨齊整并再次加熱完成回火,又是小半天過去了。
插上早就準備好的木柄,曾云滿意的揮了揮手中組裝完成的鋤頭,心滿意足的癱倒在地。
“哈,看來鍛造,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嘛……”
鐵匠白了他一眼,卻沒有出言反駁,想當年他第一次鍛造的時候可沒有堅持這么久,甚至就連鐵坯的塑形都沒能完成就歇菜了,更別提進行后面的諸多步驟了。
想到這,鐵匠惡趣味的在曾云酸脹的胳膊上捏了一把,在曾云的哀嚎聲中走進了廚房。
今晚加餐,犒勞一下教學能力滿分的自己。
嗯,才不是給這臭小子呢!
才五歲就這么優(yōu)秀,不給他點苦頭嘗嘗,長大了不得上天啊。
半夜,躺在床上的曾云一身疲憊,卻興奮的睡不著覺。
第一次親手鍛造成功固然給了他極大的成就感,但從事了數(shù)年冶金工作的曾博士表示:也就那樣。
真正讓他難以入眠的,除了白天鍛造時關于靈子吸收和鐵坯中靈子分布的發(fā)現(xiàn)外,還有他剛剛的全新發(fā)現(xiàn)。
當他脫去被燎出一個個破洞的粗布衣衫,小心翼翼的清洗被熏黑的臂膀和身體時,已經(jīng)做好了受罪的他準備本以為會見到一處處傷疤與水泡。
可是當清水沖洗而過,露出的卻是依舊白嫩光滑的皮膚?
回想著鍛造時火星濺落時的絲絲刺痛與烈火燒蝕的灼痛,曾云忍不住回憶起了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情形。
那時幼小的自己躺在逝去的母親的懷抱中,被兇猛的火舌肆意舔舐著,明明有著難以忍受的痛苦,可自己卻始終沒有受到實質(zhì)性的傷害。
想著想著,曾云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當時的想法再次涌上心頭:難道,這就是我的金手指嗎?
被火燒只會疼不會受傷?
哈哈哈,我,果然是天命之子!
呃,不對,這能力有什么用嗎……?打鐵的時候不會被燒傷?
難道,我就是天生打鐵圣體?
一時想不到其他出路的曾云默默吐槽著。
今天就先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研究。
好累……睡吧……
終于平靜下來的曾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床邊還擺著他白天剛剛打造出的鋤頭。
嘴上說著不驕傲,心里還是得意的很嘛。
雖然已是個成年人的靈魂,但始終沉迷于試驗研究的他仿佛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心思單純。
或許,這就是人們說的,赤子之心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曾云在鐵匠的監(jiān)督下開始了魔鬼訓練,白天守在工作臺前拼命,晚上躺在床上cos尸體。
隨著痛苦與汗水而來的,是他技巧和體能的快速增長。
每次頂著鐵匠看怪物一般的眼神重新爬起來,曾云在感到好笑的同時,也有著絲絲溫暖。
他知道,那是鐵匠在擔心他幼小的身體受不了這種殘酷的折磨。
但是在靈種和靈力的幫助下,他的身體始終保持著較好的狀態(tài),每次透支之后都能快速的恢復到更好的狀態(tài)。
但他猶豫了好幾天,還是沒將自己摸索著修煉的事說出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因為總感覺自身的情況和傳說中那些法力高強的靈修們不太一樣。
還是等搞清楚狀況再說吧,以后有的是機會。
潛心練習了一段時間的鍛造技巧之后,曾云的動作越來越嫻熟,打出的成品也越來越精致。
但是,隨著鐵匠的教學,曾云逐漸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即使是像閆峰這樣打了一輩子鐵的經(jīng)驗豐富的鐵匠,每次打出的作品的質(zhì)量也會出現(xiàn)差異。
也就是說,雖然憑借著豐富的經(jīng)驗,他能夠控制好每次鍛打的效果,但從根本上來說他并沒有掌握控制成品質(zhì)量的關鍵。
回想著前世那些堪稱神器的鍛造刀具,曾云不禁有些疑惑,看來這里的人們雖然憑著長久以來的實踐形成了扎實的操作規(guī)范,但還沒有總結(jié)形成精確的理論基礎。
“這不應該???”閆峰的技巧無可挑剔,那為什么不能穩(wěn)定控制質(zhì)量呢?
“難道是因為……”猛然間,曾云想起了第一次動手那天用靈識看到的景象。
靈子!
他能夠判斷出這個世界的生鐵以及其他常見的材料和藍星的并無區(qū)別,不管是名字還是具體指標都基本一致。
但它們唯一的區(qū)別,就在于這里的材料中蘊含著靈子。
一定是靈子對材料的性質(zhì)產(chǎn)生了影響。
閆峰沒有靈力,無法感受到鐵料中蘊含的靈子,在鍛打過程中只是憑著自己的經(jīng)驗對鐵料進行著調(diào)整,但在靈子本身蘊含的能量不可避免的對其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
正因如此,鐵匠通過相同工藝流程鍛造出的同類物品,在不可知的靈子作用下也會產(chǎn)生細微的不同差異。
曾云逐漸激動起來,越想越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真相。
“那么,現(xiàn)在我通過靈識可以看到鐵料中的靈子分布,是不是可以反過來利用一下?”
他迫不及待的搓搓手,實踐出真知,不親手試試怎么能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