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莉的臉色變了變,聲音低到喃喃,“心、心臟怎有問題。會不會查錯了?!?p> 水仙花醫(yī)生看向她,“初步懷疑是長期、嚴重的慢性貧血引起的心臟增大和心功能不全,也就是貧血性心臟病。具體情況還要進一步診查。”
略一停頓后,他繼續(xù)說道:“癥狀應(yīng)該早有體現(xiàn),相信您也有所察覺。作為醫(yī)生有必要提醒您......相較于您的兒子,您女兒的病更具治療意義,希望您盡早的考慮治療。”
包莉當(dāng)然不關(guān)心孟涼涼的身體狀況,她只想問孟涼涼還能活多久。如果她死,她的腎臟就能摘給秋金昊,兩只都能摘。所以,她現(xiàn)在還是迫切的想要拉孟涼涼去做配型。
心中急切但她的腦袋還算明白,她知道在這里說話不方便,于是開口說,“我知道了。江醫(yī)生我們換個地方談吧?!?p> 秋老太太考慮的沒有那么多,她似乎有些理解不了水仙花醫(yī)生的話,一見包莉要走連忙拉住她,“心臟有毛病腎沒有吧,那腎還是能用的呀。這配型我們還是要做的?!?p> 圍觀的人群里又被炸起了議論聲,這一次的壓力卻是壓向了包莉和秋老太太。
長期、嚴重的慢性貧血,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女兒病成這樣,還要讓她捐器官救弟弟。偏心也沒偏成這樣的。這里面透漏出來的信息越經(jīng)琢磨就越覺得古怪,簡單的想是重男輕女,復(fù)雜些想那就具備著各種狗血的可能性。
腦補之下,眾人的目光炯炯,仿佛要從這三個人身上看出真相來。
包莉感受到壓力,用手拉住婆婆的手臂,“媽,你不懂,我慢慢跟你解釋。咱們還是別影響醫(yī)院的秩序。”
秋老太太接受到包莉的暗示,雖然不明白緣由但也配合的閉了口。包莉又向孟涼涼說,“涼涼,我先送你奶奶上去。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就一會兒?!?p> 說完話她向四周連聲的致歉“打擾到大家了,實在不好意思?!边呎f邊拉著秋老太太離開了。
走的遠了,秋老太太頓住了腳步,“怎么回事?”
包莉回頭看了看,覺得距離已經(jīng)夠遠,那些人都已經(jīng)聽不到她們的話,就壓低了聲音說,“那丫頭得了心臟病,估計活不長。她活不長,小昊還是有救的。
昨天爸和鴻志說沒勸動她,她這不是來了。我看著她還是想救小昊的。
這事兒我勸不合適,還是叫爸和鴻志再去勸她,讓她去做配型把腎給小昊。”
秋老太太聽到“活不長”三個字,一時怔住了?;谢秀便钡南肫鹈蠜鰶鲂〉臅r候,靠在她懷里吮手指的模樣。
包莉見秋老太太沒有立即應(yīng)和而是在發(fā)怔,忙又拉了拉她的手臂,“媽,小昊可是咱們秋家唯一的孫子。咱們家情況您也知道,但凡咱們有條件,兩個孩子那都是要救的。但是......”
她低頭抹了抹眼睛繼續(xù)說,“怪我太寵小昊,太顧著鴻志,老是怕他們爺倆兒吃不好、住不好,待在家里照顧他們,一照顧就是這些年。這些年我沒出去掙錢,就靠著鴻志。實在是負擔(dān)不起兩個孩子的治療費?!?p> 秋老太太還在咂摸著江醫(yī)生的話,但看著包莉這樣子再想想她那寶貝孫子,咬咬牙把那些話都拋了一旁。
孫子是她盼望已久的香火,是她從小看大的,跟她最親近。而孫女,從小是跟著她外公長大的,連姓都隨了她那個死鬼媽。怎么算都是孫子更加的親近重要。
“對。不管怎么樣,都不能叫小昊有事兒。打電話,打電話跟你爸和鴻志說,得救小昊。”
包莉點點頭,往四周看了看,尋了個安靜的地方拉著老太太過去打電話。
遠處,進門大廳的等待區(qū),那些圍觀的人已經(jīng)被疏散開。有些湊過熱鬧就作罷了,有些徑自回去跟旁人聊起這新鮮出爐的談資,還有些揣著好奇尋門路去打聽詳細的內(nèi)情。
人都散去后,水仙花醫(yī)生轉(zhuǎn)頭向孟涼涼露出一個水仙花樣的笑容,“我?guī)湍惆幌??!?p> 手心里的傷口早就愈合了,消毒棉球的便宜不占為妙,于是孟涼涼禮貌的拒絕,“謝謝,不用了。”
說著話,孟涼涼留意看了他胸前的工作牌。對方發(fā)現(xiàn)她這一舉動,笑著把工作牌摘下來遞到她面前,“江炎,秋金昊的主治醫(yī)師。未婚,也沒有女朋友。”
孟涼涼忽略了他后半句話,好奇的問,“你是他的主治醫(yī)師,怎么反倒說謊話幫我解圍。”
江炎挑挑眉,笑容好似春日湖水里倒映的驕陽,“為美女效勞,是我的榮幸?!?p> 這樣的笑容、這樣的聲音足可以蘇倒百分之九十九的少女,但是孟涼涼屬于剩余的那百分之一。她給出的反應(yīng)是嘴角一抽,沒給自己留面子也沒給對方留面子,“您的審美挺特別。”
這話讓江炎不知道該怎么接,于是他假裝沒聽到,微微的傾下身看向她攥緊的手,“手是女孩子的第二張臉,不仔細的處理好怎么行呢。”
孟涼涼后退了半步,“說話就說話,請保持安全距離?!?p> 江炎的表情有些受傷,“我是好人。”
孟涼涼點點頭,“彼此彼此,我也是好人?!?p> 這話又讓江炎不知道該怎么接才好。孟涼涼也沒等他接話,就又說道:“所以你幫我解圍是好人幫好人?”
江炎笑了笑,隨意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你們家的情況我知道一點。不過就算換個人,對方又樂意捐獻,我也一樣會阻止?!?p> 孟涼涼忍不住問,“為什么?作為主治醫(yī)生,你不是應(yīng)該特別想把患者治好嗎。是秋金昊得罪了你?不對,就算是他得罪了你,你也應(yīng)該講點一醫(yī)德。就算你不講醫(yī)德,你也不應(yīng)該說出來。這不合常理。
所以到底為什么?”
江炎耐心的聽她念叨完,才開口回答,“秋金昊惹上的東西,我可治不了。我只是一個柔弱的煉丹師而已。他的‘病’不是手術(shù)和藥物能解決的,找到腎源也于事無補。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零號特事處,讓他們來治秋金昊的‘病’。
所以,我真的是一個好人。”
他的神情很是認真,認真里透著些許的無辜。無論他做著什么樣的神情,眉梢唇角處一直都掛著抹溫暖的笑意。大抵是因為腿長,他就這樣隨意一坐,姿態(tài)都是那樣的好看。明亮的光線越過旁邊的綠植投射在他的白大褂上,泛起一層淡而柔和的光暈。此時此刻,此境此人,美好如少女夢中的畫卷。
可惜孟涼涼的某一根筋沒發(fā)育好,她并沒有g(shù)et到這份美好。
她點點頭,發(fā)出了一聲恍然大悟的“哦?!?p> 江炎笑著將身體向她傾了傾,微微的垂下眼睫輕吸一口氣,而后說,“你的血,味道很特別?!?p> 孟涼涼心中一警,難道神仙的血還有什么特殊的氣味?她暗暗的嗅著,卻連一絲血腥氣都嗅不出來,滿鼻腔都是醫(yī)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兒。
就在孟涼涼警惕著江炎,心中猜測他是不是有些什么目的時,就見對方抬起了那雙仿佛開滿了春日桃花的雙眼看向她,“跟你的氣質(zhì)一樣特別?!?p> 孟涼涼下意識的把手湊到鼻端,使勁兒的聞了聞——并沒有啊!
別說窮酸的味道,就是一絲兒絲兒的酸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