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號慕文秀的女兒趙藝華從上海來到號稱天府之國錦官城的四川成都,已經有十多天了。她和李明霞也是新中中學的同學。從初中、高中均在同班同桌。的確是好同學、好閨蜜、好朋友。高中畢業(yè)后,李明霞喜歡法律、律師職業(yè),考上了華東政法大學。趙藝華喜歡心理輔導、教師職業(yè),便報考華東師范大學心理學專業(yè)成功,畢業(yè)后,如愿以償,在YP區(qū)一家心理咨詢機構工作。后來,又招聘進入了德瑞姆心理咨詢學院工作,當了一名心理學咨詢老師。
汶川地震以后,應地震災區(qū)之需,趙藝華和幾個同學一起,來到了四川成都當一名志愿者。當時成都有六、七個綜合性大型醫(yī)院,有幾千個床位。但是,地震發(fā)生后,病床人滿為患。像趙藝華在成都第一人民醫(yī)院,從底樓到十樓走廊上都有傷病員,還有護工、家屬、志愿者。醫(yī)院擠不下,許多病員只好在高新廣場安營扎寨,搭起了臨時帳篷,深藍一片,密密層層。
醫(yī)院喧嘩且熱鬧。周圍的交通環(huán)境也忙碌起來。府城大道、劍南大道、新園大道、益新大道等主要干道,車況擁堵,車輛綿延,人流往來、絡繹不絕。趙藝華她們好不容易在石羊街道新園小區(qū)租借到一套房子,暫時安頓下來。
每天從早到晚,一天要工作十多個小時。不僅僅是心理疏導,更重要還要當護工,要端飯、洗碗、擦身、換藥、輸液,做思想工作。病人有時心里煩躁,情緒不穩(wěn)定;有時驚悸、顫悚、恐懼,要耐心、細致、寬容、撫慰,不厭其煩,因勢利導。因為人多,上廁所難,趙藝華幾乎就不喝水;因為有貧血。血糖低,買了巧克力備身,隨時預防不測。一天下來,腰酸背疼,眼冒金星,甚至有時喝不上一口水。
但是,趙藝華堅持著。特別是剛來的頭三天,直累得筋疲力盡,渾身酸疼。倒頭就睡,不想吃東西。但是,她心里明白,到災區(qū),當志愿者,就是一種受苦,一種鍛煉,一種洗滌,肯定不會在家舒服、安逸,無憂無慮;倘若怕吃苦,怕累人,就不該到災區(qū)來。而在災區(qū),她感到最大的倒不是肉體上的磨練,最重要的可能是精神上的救贖。
三天堅持下來后,她隱隱約約感到有一種過去從未體驗到的精神在她的心里滋潤著。因為她看到住在新園小區(qū)隔壁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店的主人公有這種精神的外延。雖然他也是個殘疾人,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癥,小腿萎縮,行走不便,經營著一個不起眼的、每天買早點的小店。但是,地震發(fā)生后,他每天做一百份早點、打兩大桶豆?jié){和小米粥,和妻子一起,從新園大道到府城大道,推著小車到醫(yī)院來,免費送給地震災害中的受傷者;而且還一碗一碗端給每位傷病員,不厭其煩,無怨無悔。這個只有在電視劇和小說中才能見到的細節(jié),卻在災區(qū)活靈靈地再現(xiàn)了。而且像類似這種精神在災區(qū)每天都在持續(xù)著、衍生著,枚不勝舉。
過去總認為自己的父親很偉大,但是現(xiàn)在她覺得那個小店的主人也是平凡而偉大。她對偉大的涵義有了新的詮釋。偉大存在于平凡,平凡見諸于偉大。平凡是忍耐、平凡是堅毅、平凡也是努力;偉大是細節(jié),偉大是閃光,偉大也是奉獻,而絕對不是夸夸其談,侃侃而談,而是實實在在。雖然自己剛來,一時也無法概括災區(qū)的大愛精神,但是,她覺得自己學到了書本上無法學到的東西。
因為在這里,每個人都在努力工作,每個人都在默默奉獻。在這里當志愿者,不僅僅是年輕人,還有中年人、老年人,有解放軍、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干部,更有新階層個體經營者。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盡快幫助災區(qū)度過難關,盡快幫助傷員脫離痛苦。她把這種想法,在網上傳遞給李明霞,希望與李明霞共享。因為她與明霞都有著共同的家庭因素,她們的身上同樣承繼著老一輩愛國志愿者的血脈。她們都是新中國的年輕一代,也是改革開放的熱血青年,她們都有自己美好的理想和愿望,就是為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奉獻美好青春。
李明霞的回復同樣是精彩的。好久沒體驗了,過去只有小時候學雷鋒、做好事;后來稍長一些到農村學農,到工廠學工,體會愛國主義精神和思想,而現(xiàn)在,汶川地震災區(qū),就是最好的愛國主義實踐基地。作為年輕人,應該要把握這個機會,親自到災區(qū)實地體驗,延續(xù)父輩的精神。明霞于是動員孫國鑫也利用假期一起去災區(qū),親自感受氛圍,也是對純潔愛情的一種洗禮。一個禮拜后,李明霞和孫國鑫也踏上了赴地震災區(qū)的征程。
本來明霞和孫國鑫想自駕車去災區(qū),但據(jù)說,路況擁堵,車流綿延,很難迅速到達。于是,兩人改乘特快,兩天到達了成都。一下車,就被災區(qū)抗震熱浪氛圍縈繞,街道、馬路、建筑物、高樓,處處是抗震的標語、橫幅。這種氛圍深深地感染了他們。從火車站到成都第一人民醫(yī)院,足足走了四個多小時,而的哥司機竟然沒收錢。既然你們是上海人千里迢迢來成都做志愿者,那我們是成都人,更應該要當志愿者,而且還幫助他們到達了目的地。行李被安頓好,馬上就投入了救護。一直忙到了晚上九點,三人才慢慢離開了醫(yī)院,回到了新園小區(qū)。趙藝華忙著煮泡面、切臘腸、煎雞蛋。
“國鑫、明霞你們累不累???路上走了幾天了?”趙藝華問道。
“路上還好,走了兩天了,從成都火車站到醫(yī)院,人和車真是太擁堵了。不過,抗震的氣氛很熱烈?!崩蠲飨颊f道。
“這次地震,外國來了好多醫(yī)療隊啊。今天好像歐洲的救援隊來了?!睂O國鑫說道。
“是啊,前幾天韓國、日本、臺灣的已經都來了。他們的裝備很先進啊,而且經驗也是很豐富?!壁w藝華說道。
“趙藝華啊,你這次要辛苦了,準備在這里多長時間啊?!崩蠲飨紗柕?。
“辛苦到沒什么,來的時候就有思想準備,要經受意志和品質的磨練。這是我一直在想,接下來如何幫助他們?我這次出來,先請了三個月的假。課還沒上完,余下的請人幫忙代了。只是我在二病區(qū)發(fā)現(xiàn)一個來自映秀鎮(zhèn)叫翠蘭的婦女,左下腿前幾天被截肢了,思想情緒波動。孩子被救了,公公婆婆沒了。老公在廣東打工,五年沒回來。這次雖然回來了,好像婚姻出問題了。房子倒塌了。但產權戶主的名是老公的。她擔心將來的賠償有沒有這個翠蘭的份?因為我不懂,所以請你來幫忙?!壁w藝華說道。
“是啊,我在八病區(qū),也遇到了一位婦女。老公、公公婆婆都在地震中傷亡了。孩子受傷了,折斷了手臂和腿,腦部有輕微震蕩。她是與兩個小叔在一起住。她也擔心將來兩個小叔不給她房子的賠償,情緒也很激動,我今天也答應幫她維護權益?!睂O國鑫說道。
“我也遇到了。我在六病區(qū)都是孩子受傷。有一個小女孩,長得很可愛。爺爺奶奶和父母都沒了。但是父母用身體擋住上面的石塊,才沒被壓死。但是腿部嚴重受傷,有截肢的危險。我在想,我和國鑫應該如何幫她和災區(qū)的人民?!崩蠲飨颊f道。
“小趙,明霞已在單位里捐了一萬元了?!睂O國鑫補充道。
“我們五個同學剛來的時候,每人也捐了一萬元。到走的時候再盡力吧?!壁w藝華說道。
“我們兩個也盡我們的能力吧。不過,災區(qū)重建的工程很大。全國上下和世界各國都在呼吁支持災區(qū)啊?!睂O國鑫說道。
“藝華,你來災區(qū),準備在這里呆多長時間呢?你還要上課,也要備課,不可能呆很長時間吧。”李明霞問道。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最多也只能呆三個月。再長可能不行了,下個學期不能缺課了。這個學期的課還未上完,是請別人代課的。下學期要上新的內容,也要做些準備。不過,我是想盡量能多呆一些時間吧?!币挂呀浐苌盍?,三個人還在交談著。
接下來,他們還將經受更為嚴峻的思想、意志、道德、倫理的考驗和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