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教走了賊人!”一時間,院內(nèi)人聲鼎沸,值夜的侍衛(wèi)們打著火把四處奔走,萬家主把左右驅(qū)退,“不抓住那賊人,休來見我?!甭犞笥曳Q“是”,他領著孫老爺?shù)搅诉@房中被分隔開來的后半部分,到書架旁一個暗處一按,就聽得一陣滑動聲響起,這書架側(cè)面的墻壁竟然分開出一條能容兩人通過的出入口,內(nèi)里的石梯通著地下。
萬家主帶著孫老爺來到了這一處地下房間內(nèi),這里有一人被關押在鐵籠內(nèi),奇的是,他身上竟無一個傷口,“這就是萬越山?”孫老爺饒有興致地對比著籠中人與籠外人,籠外這個竟然是個假貨,不僅學得像模像樣,連對待萬家人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叫人認不出真假來。
籠中人見有人來,不停的叫喚起來,“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啊……”真正的萬越山已不記得自己被困在這里多久了,等孫老爺走到了他面前時,他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手扒拉著鐵欄,叫道:“是你!是你!”
孫老爺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他,又換個角度指了指侍立一旁的“萬家主”,“認不出來,認不出來,萬越山,想不到吧?”
“孫張李!你把我家人怎么樣了?你把萬古樓怎么樣了?”萬越山扒著欄桿說話,看他那樣子,也不像是絕食過的人,假的那個每日好吃好喝供著,真的那位卻也安安靜靜待在這地牢之中,孫張李心中就有一把火在燒,“有道是,各為其主盡忠,萬越山,你不是一直以風骨標榜的人?你不是一直都瞧不起我孫張李,今日一見,萬兄的骨氣真是讓小弟佩服?。 ?p> 萬越山回敬他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怎么,你來求我了?”孫張李“哈哈”一笑:“求你?求你?萬越山,你恐怕還不知道外間是個什么光景吧?”孫張李在他面前來回踱步,悠哉游哉。
萬越山想起了自己萬家那一門老小,還有自己那層說不得的身份:“你做了什么?”孫張李一轉(zhuǎn)身,走出去幾步對著那假的說:“看好他!”左右稱是,孫張李從萬古樓出來后對副手說:“你看著有人來救萬越山,就把這樓給我點了,切記不可走漏了風聲?!备笔址磫枺骸爸魃希橇执鬆斣趺崔k?”孫張李想起了那位自己都分不出真假的“萬越山”,對著副手作了個手勢——“斬草除根”,副手再拜告辭。
孫張李最后看了一眼這萬古樓,也不由得感嘆道:“好樓??!好樓?。】上Я?,可惜了……”
萬古樓自萬越山斂聚財富建造起來,已有三十載,三十載間,無數(shù)士子文人雅客爭相題筆,連今上也題了這萬古樓的牌匾,可惜,可惜,付之一炬。
客棧里,張白跳對辛綠衣說:“辛大哥,你可知我方才到萬古樓看見了什么?”辛綠衣一驚,問:“你去了萬古樓?去做什么?”他眼中多出了疑問,這讓張白跳覺得他有些陌生,此時沒時間管那么多了,他應答:“我在萬古樓內(nèi)院見著藥王孫了,正是孫張李本人,說來奇怪,請他的是萬古樓主人。”
不等辛綠衣說話,孟紅錦一拍桌子,說:“不可能!萬越山和孫張李是世仇,他請他?不可能,不可能,你定是看錯了?!睆埌滋鴪猿衷挘骸胺置骶褪侨f古樓主人請的藥王孫,你不信算了,辛大哥,你有什么看法?”
辛綠衣看看兩人:“你們各執(zhí)己見,我能說什么?”
三人間頓時陷入沉默,忽然,外間傳來大喊聲,“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吶!大家快來幫忙?。 苯稚弦幌伦恿疗饋砹?,不知多少人打著火把來回跑動。
辛綠衣離著窗子最近,他轉(zhuǎn)身過去把窗挑開,只見城中央那最大的建筑——“萬古樓”已經(jīng)燒起來了,這一把火驚動了萬古城防備,還有城外不遠駐在佑江邊上的新到萬古城加強防備的佑江水師管大鈞部,“大人!大人!”小將軍從瞭望臺上下來,顧不得提前請命,闖進了管大鈞書房,管侍郎今日才到萬古樓地界上接任王秭歸。
“哐!”小將軍進門還被絆了一下,摔在地上,管侍郎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他:“慌什么?出了什么事情?”小將軍不顧摔得有多疼,徑直跑到桌前跪倒道:“大人,萬古樓燒起來了!”管侍郎沒聽明白,知道是萬古樓的事情,從書桌后面繞到小將軍面前把他扶起來:“你細細地給我說。”
小將軍仔細地說起來:“今夜當是末將值夜,眼見西方一點紅芒起來,過不久,那紅芒越來越大,萬古城里也一下子熱鬧起來了,末將見萬古城防備點燃了烽火,這才來報與大人知?!?p> 管大鈞心里無名火起,他剛到任,萬古城里就要翻天了,眼下不是生氣的時候,他沉吟片刻,對小將軍說:“好,你來的很及時。走,帶我去看看形勢?!毙④姴桓冶砉?,只是帶著管大鈞往瞭望臺去。
萬古城內(nèi),守城大將自然還是王秭歸,今朝不同往日,歷經(jīng)數(shù)朝變革,守城戍邊的大將都已由兵部外派各地的侍郎擔任,兵部由上至下世代由軍戶擔職,已不是士族大家可以左右的。
王秭歸面色鐵青地聽著屬下來報,“東、南、西、北、水路五門都已關閉,守備軍已站上城頭……”王秭歸打斷了他的話:“沒用的,我已知曉這幕后之人了,不是手底下的兒郎們可以抵擋的,點烽火罷,請管大鈞部進城。”
管大鈞是王秭歸這一門的大師兄,學院以詩派分人,那些亙古至今流傳下來的為文人墨客所作詩詞結(jié)成的風格派系,被本朝開國皇帝朱師定為“詩派”,起初為門客劃等所用,之后,皇帝欲要壓制江湖勢力,命人廣搜武學,立學院,同太學一般設置,但直屬皇家,且有教無類,千年來,學院高手無數(shù),遠非門派可比,但,也帶來了弊端,本朝文治天下,卻尊武力至上,各地的侍郎們手握重兵,對著治州父母官聽調(diào)不聽宣。
如今萬古城勢力錯宗復雜,王秭歸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既是本地父母官,卻還兼著萬古城守備將軍的位置,手中兵員有限,根本不是那些勢力的對手,只能請管大鈞部進城鎮(zhèn)壓。
城里城外都進入緊張時期的時候,在城東一個小院子里,一主一仆正在對話。
“主上,城門都關上了,王秭歸還下令點了烽火?!边@下,連孫張李都摸不清楚情況了:“烽火?點烽火作甚?西羌土司暴亂了?”
正在疑惑時,門外又有探子來報:“主上!管大鈞部進城了!”只這一聲,就嚇了孫張李一大跳,他一下子從座椅上彈跳起來,滿臉不可置信:“你說什么?”等探子重新說完話,孫張李知道事情要遭,起碼他是沒希望能活著走出城去了,那么問題來了,管大鈞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