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的第二天,是分月例和物品的日子,賬房便會讓小丫頭挨個送到每個院子,每次送到牡丹院的時候,天都黑了。
“牡、牡丹院四姨娘,領(lǐng)月例了!”
牡丹院院門便被庫房的丫頭敲開,那丫頭端著盤子站在院中東張西望、畏縮不前。
“哎喲,您終于來了,再不來,咱們四姨娘就要睡下了?!憋L(fēng)兒從屋里出來,陰陽怪氣的說著那丫頭,一看面生,便知是新人。“你新來的?”
“是、是,風(fēng)兒姐姐。”小丫頭顫顫巍巍的回。
“今日怎么這么晚?”風(fēng)兒瞪著她,誰知小丫頭哭了起來,“你哭什么?”風(fēng)兒怕驚動鳶蘿,將她拉出院門。
小丫頭哭哭啼啼、支支吾吾道,“她們將四姨娘的月例忘了,這大晚上的,誰也不敢來牡丹院,便讓我送來,我才來沈家不認(rèn)路,轉(zhuǎn)了好幾圈,才找對地方,風(fēng)兒姐姐,您別生氣,都怪我笨?!?p> “說什么呢?你叫什么名字?!?p> “我叫木蓮。”
“你回去吧?!憋L(fēng)兒從她手中接過盤子,小丫頭撒腿便跑了。
風(fēng)兒回頭卻看鳶蘿倚在屋門邊,望著她。
“方才她說什么?”鳶蘿開口問。
“沒、沒什么,新來的丫頭,不認(rèn)識路,怕咱們怪罪,嚇哭了?!?p> 風(fēng)兒的神色明顯是在遮掩什么事,鳶蘿盯著她走進(jìn)屋,她默不作聲將盤子放在桌上。
“快來看看有沒有你要的東西?!?p> 鳶蘿靠近,可她始終覺得風(fēng)兒隱瞞了什么,雖然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方才她親耳聽見那丫頭說晚上沒人敢來牡丹院。
“風(fēng)兒,你知道我為何被娶進(jìn)門嗎?”
“???”風(fēng)兒被她問的不知如何回答,“不知道啊。”
“之前我在——”鳶蘿差點說漏嘴,她定定心又開口,“有次我無意間聽大夫人說娶我是為了鎮(zhèn)住牡丹院,你知這句話是何意?”
風(fēng)兒臉色瞬間失色,她盯著鳶蘿,愣在原地,過了片刻臉上硬扯一抹笑容,“你在哪聽得?聽錯了吧,大夫人的意思會不會是牡丹院空著可惜,讓你住著?!?p> 鳶蘿搖頭,此事絕非那么簡單,“我聽得很清楚,而且上次和三小姐跳房子,她乳娘看我的眼神很是緊張?!?p> “四姨娘,是你多慮了,可是你是在哪聽到大夫人說此話?”風(fēng)兒很是納悶,大夫人一向謹(jǐn)言慎行,是不可能在人前說這種話。
鳶蘿被問的啞口無言,她不可能告訴風(fēng)兒,她是在沈云秋的房里聽到大夫人的話,風(fēng)兒是個心思細(xì)密的丫頭,再這樣說下去,肯定會察覺什么,這樣想著,她趕緊把話題岔開。
“可能我聽錯了,對了,那小丫頭看起來挺老實,以后別為難人家。”
“你怎么看出她老實?我告訴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從表面去斷定此人是好人還是壞人?!?p> 風(fēng)兒嚴(yán)肅的很,鳶蘿點點頭,想來她跑江湖多年,和一幫子大老爺們在一起,處世簡單,也沒那么多門門道道,可這大宅院的處世之道,風(fēng)兒定是比她懂得多。
“你平日看誰都是好人,可別人可不如你這么單純,你呀也該拿出你姨太太的架子出來,否則,指不定哪個丫頭翻了天,騎到你脖子上去?!?p> 鳶蘿聽了噗嗤一笑,“那翻了天的丫頭,不就站在我面前,當(dāng)著我的面便整日數(shù)落我?!?p> 兩人相視一笑,風(fēng)兒打趣道,“我可不敢?!?p> 鳶蘿突然想起什么,匆忙掀開月例盤子上的遮布,盤子上有幾個新添的脂粉,一些銀元,還有幾樣珠釵,瞧見幾卷絲線、繡架和一套繡花針,鳶蘿喜笑顏開,這是她上個月月底和庫房說要的東西。
“你要這些絲線和繡布做什么?
“太悶了,想找點樂子。”
“你還會繡花?”風(fēng)兒滿是懷疑,“誰教你的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