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風(fēng)兒說的是沈云秋兒時的事,他兒時調(diào)皮頑劣但卻聰明機(jī)靈,六歲那年,他捧著碗在院里吃飯,結(jié)果吃了一半把碗給打碎了,他怕被老爺責(zé)罵,便直接把筷子也扔了,擦擦嘴,跑回去裝作沒吃過飯的樣子,沈老爺和夫人當(dāng)真以為他吃遲了,怕他餓著,把他按在桌上,盡往他碗里夾菜,那次沈云秋撐死也不敢說吃不下,之后肚子脹的大大的,請了大夫說是吃多了,老爺夫人才知真相,家里都笑話他許久。
第二件事是他二十歲時,老爺讓他娶臨街錢莊吳老板家女兒,結(jié)果為了阻止這門親事,他把人家吳小姐帶到青樓轉(zhuǎn)了一圈,告訴人家,這里花姐都是他未來的姨太太,讓他大度寬容當(dāng)好正房太太,吳小姐嚇得回去便不同意這門親。
第三件事,更為可笑,老爺不讓他唱戲,他便經(jīng)常去梨花院唱,因為那是他祖母的舊居,老爺想責(zé)罰他,他便把去世的老太太搬出來,抱著老太太的靈位坐在梨花院又哭又鬧的撒潑,老爺特別孝順老太太,所以拿他也沒轍,老爺不在家他還算安穩(wěn),老爺一回來,他是想法子折騰一些事。
鳶蘿越聽越著迷,風(fēng)兒口中的沈云秋真是個有趣的人,鳶蘿佩服他的灑脫,欣賞他敢于對抗的膽量,可仔細(xì)想,他的身份,賦予他太多優(yōu)勢,他是錦衣玉食的少爺,全家的寵兒,而再想自己,她出身卑微,也無人疼愛,他與她之間,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鳶蘿陷入沉思,風(fēng)兒之后說的也沒聽進(jìn)去,她算算,他出去已有三日,他讓她等他回來,她即便不等,又能去哪兒。
清明將至,家里忙碌著張羅祭祖事宜,風(fēng)兒和喜紅輪流被調(diào)去準(zhǔn)備貢品、紙錢這些物品,這次祭祖是沈家頭等大事,沈老爺也在回途之中。
沈云秋已離開六日,鳶蘿在屋里繡著花,繡布上兩只鴛鴦活靈活現(xiàn),角落繡著一個秋字,鳶蘿輕撫他的字,心里十分想念他,想著他的歸期就在這幾日,心里蕩起幸福的浪花。
“四姨娘!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風(fēng)兒喜出望外的跳進(jìn)房門。
啪一聲,鳶蘿手中的繡架掉落在地,她最擔(dān)心的一天還是來了。
沈家上下聚在大堂,鳶蘿也立在其中,人群中她看見正位上坐著的男人,他的眉眼和沈云秋很是相似,唇上留著一撇胡須,在他這個歲數(shù),沈老爺?shù)木裣嗝捕妓闵虾谩?p> 鳶蘿仔細(xì)打量眾人神色,除了大夫人、二姨太見老爺喜笑眉開,三姨太的情緒依然毫無波瀾。
“四姨太,來給老爺請安?!?p> 被大夫人點到,鳶蘿緊張的邁著步子向前,縮著脖子弓著背,頭也不敢抬,她接過丫頭手里的茶碗,欠了欠身。
“老爺請喝茶。”
“嗯?!?p> 老爺接過她手中的茶碗,抿了一口,“嗯,你低著頭作何?”
“頭抬起來和老爺說話?!贝蠓蛉死淅涞膶S蘿說。
“是?!兵S蘿緩緩抬頭,眼神還是不敢和沈老爺對視。
“好,下去吧?!?p> 鳶蘿有些詫異老爺對她態(tài)度如此平淡,各自散去,松了口氣。
“今晚老爺會不會來你房?”
風(fēng)兒在鳶蘿耳邊輕聲說,鳶蘿一路緊緊攥著手絹回到院子,這一天,鳶蘿都心神不寧,緊張萬分。
傍晚,鳶蘿飯都沒心思吃,只見風(fēng)兒嘟囔著臉走進(jìn)屋。
“今晚老爺在大夫人房里歇著了,你也別等了,晚上早點睡?!?p> 鳶蘿松了口氣,提著的心落了一半。
夜漫長,她翻來覆去毫無睡意,算著明天就是第七日,沈云秋明日該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