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心中激動,簽還是要抽的,先是輕塵派的五個弟子上前,依次從箱子中取出竹簽。然后是太清派的弟子,人群中一個一身白衣,相貌極俊的青年朝葉予點了點頭,領(lǐng)著四人走了出來。
太清派的其余弟子明顯刻意落后這白衣青年半步,有以他為尊之意。
男子取了簽,看了一眼就往回走,眼中掃視殿內(nèi)一圈,眼神中有隱隱的不屑之意。
這兩大門派都抽了之后,其他人也沒那么拘謹(jǐn),紛紛上前取出竹簽,余云與連花也跟著申從寧走到箱子邊上,拿出查看一眼。
申從寧問道:“我是二十六號,你們是幾號?”
連花道:“三十四?!?p> 余云松了口氣,笑道:“我抽了個最末尾的數(shù)字,六十號。”
只要不是對上師姐就好,不然到時候他就得直接認(rèn)輸了。
申從寧憂心忡忡道:“也不知道二十五號是誰,實力怎么樣。”
連花冷漠道:“平日不好好練功,這時候擔(dān)心這些有什么用?!?p> 余云心中苦笑,他明白申從寧只是想緩解下壓力,但想必連花師姐不會有這種自我排解的感情,也根本無法理解。
師姐從來都這么要強(qiáng),也似乎從來不會考慮失敗,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會退縮分毫,肯定會去闖一闖。
但實力如此強(qiáng)大的師姐會輸嗎?余云心里悄悄地想,他從來沒有想過連花會被同齡人擊敗,因為他在太和派內(nèi)從來沒見過能跟得上她步伐的人。
但這次摘花大會,會不會也有這樣的怪物?
輕塵派會否出現(xiàn),或者那天單手奪鞭的少年,又或者剛才傲然眾人的太清派弟子。
江湖,實在是太大了。
余云打趣道:“申師兄怎么說也是太和派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弟子,依我看,你根本不用擔(dān)心?!?p> 申從寧神態(tài)稍微放松,道:“也是,雖然打不過你們兩個,但那是因為你們根本不是正常人,跟正常人較量,我還是不輸?shù)摹!?p> 隨后三人在旁邊一位道長處登記了姓名和簽號,就回到山上居所作最后的準(zhǔn)備。
用過午膳,太和派一行十余人,一齊朝山下走去,柳閑也跟在旁邊,這種三年一次的盛會,即使輪不到自己上場,也是要用心看看的。
在道山另一處下山口,有一方比入門關(guān)處還要大許多的空地,場地一面設(shè)有看席,看席有上百個座位,此時已坐了不少人。
另外三面作為江湖中人觀看使用,只有一些簡陋的木凳,已經(jīng)被圍得水泄不通。
坐在看席最前面的,除了太玄真人、李書鴻和葉予外,又多了一個穿著墨綠色官服的人。
居然是朝廷的人。
薛夢陽微微一愣,帶著一行人走到看臺旁,向太玄真人他們打過招呼,領(lǐng)著眾人走上看席坐下。
這方看席專門為有資格參賽的人和受邀來道山的各個門派來賓設(shè)置,余云在后排一個角落里看到了那個單手舉起石頭的少年。
輕塵派和太清派的弟子,在李書鴻和葉予身后坐著,分在兩邊,隔著一條界限隱隱相對。
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早晨那個神色輕蔑的男子,一身白衣,連手中劍的劍鞘和劍柄都是銀白色的,表情冷漠。那種凌然不可一世的驕傲與自信,毫無保留從身上釋放出來。
就像是冬天里最潔白最高傲的雪。
周圍人越來越多,前方一位道長見差不多到了時候,走到場邊,將一大鼓用內(nèi)力敲響三下,咚咚之聲傳向四方。
道人大聲喊道:“摘花比武大會,開始!”
這是另一位道長走出,拿起手中的絹布看了看,道:“一號陳塵,二號衛(wèi)昌,上臺!”
在眾人注目之下,坐在葉予后面的那高傲青年站起身,朝葉予躬身說了些什么,葉予點了點頭。那青年抓著佩劍,一個縱躍,在空中一翻身,穩(wěn)穩(wěn)落在了場中。
那邊的江湖好手看這人身手了得,又開始唯恐天下不亂地叫起好來。
余云看著那飄逸的身姿,帶著羨慕道:“好俊的功夫?!?p> 申從寧則一臉嫌棄:“都是花架子,要打過才知道高低深淺。”
余云笑道:“能被刀神葉予帶來這里,想必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連花忽然道:“他武功很高?!?p> 師姐居然主動開口說話了,余云驚訝道:“有多高?”
連花搖了搖頭:“只是這一下還看不出具體的實力深淺,要等他出手才行,但絕不會比你和申從寧低就是了。”
余云與申從寧對望一眼,對視的眼神中飽含悲傷,這師姐傷起人來,真是一點情面也不留?。?p> 過了片刻,場邊慢吞吞又走出一人,比試還沒開始,氣勢已經(jīng)弱了不止三分。
那人遙看著白衣男子,道:“猛虎門,衛(wèi)昌?!?p> 白衣男子左手握著劍鞘,淡淡道:“太清派,陳塵?!?p> 原來他叫陳塵。
場邊放置著一個銅鐘,被人輕輕敲響,鐘聲落時,衛(wèi)昌大喝一聲搶先沖出。
衛(wèi)昌用的是一柄梨花雙鉤槍,槍頭鋒利,帶著倒刺。俗話說“年棍,月刀,久練槍”,槍剛開始練習(xí)時極難上手,但學(xué)成之后威力極強(qiáng)。
衛(wèi)昌已經(jīng)學(xué)了十一年的槍,從孩提時代起,他就沒有放下過對槍術(shù)的修煉,也是因此,他才能代表門派來參加摘花大會。
他有自知之明,自問不大可能是太清派名門弟子的對手,但決心即便是輸,也不能輸?shù)奶^難看。
衛(wèi)昌相信,即使對手是太清派弟子,憑借多年浸淫的槍術(shù),和槍本身極長的特性,他也能周旋一二。
于是他沖了上去,在距離陳塵一丈遠(yuǎn)處手中槍帶著內(nèi)力擊出,是一記看似平平無奇的直刺,但依靠他多年積累的經(jīng)驗,能隨時根據(jù)對手的應(yīng)對而變化攻擊方式。
陳塵眼中露出不耐,輕輕側(cè)身讓過,鋒利的槍頭貼著他的衣襟擦過,衛(wèi)昌正要變刺為劈,利用鋒利的槍頭逼退對方。
沒想到陳塵的右手一探,迅速抓住長槍槍身,用力一扯,衛(wèi)昌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連人帶槍被扯到陳塵身前,陳塵毫無花哨一掌當(dāng)胸?fù)舫?,速度之快卻讓衛(wèi)昌避無可避。
衛(wèi)昌急忙棄槍,雙臂架在身前,運氣護(hù)體內(nèi)功,雙手上有白色光芒聚集。
掌至,只聽“咔嚓”一聲,衛(wèi)昌噴出兩口鮮血,身子如斷線風(fēng)箏朝后飛去,摔在三丈遠(yuǎn)的地上。
頓時雅雀無聲。
摘花大會是九州之內(nèi)最頂尖青年人的比拼,能走上這個比武臺的,無一不是當(dāng)世年輕一輩的翹楚,是眾派弟子心中崇拜和羨慕的對象,是幾十年后的大宗師、大俠客,是笑傲江湖者。
絕對沒有一個弱手。
但陳塵只出了一招,衛(wèi)昌就敗了,敗得如此徹底。
他苦心修煉十一載的暴雨槍法,他瀝盡心血學(xué)會的暴雨槍法七十二種變化,只來得及出手一招,就敗了。
連花在看臺上悠悠嘆了口氣,道:“差距,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