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失落的煙把頭
林駒這回要收購蛤蟆,而不著急自己去抓蛤蟆,是因為秋天抓蛤蟆跟春天不同。
春天的時候,是到河邊去照。
秋天的時候,這種方法就不靈了。
秋天蛤蟆從山上下來,一路上要走好幾天。
為了躲避天敵,蛤蟆夜間行走。白天的時候,就躲起來。
從山上到大河中間,基本上都是田地。
此時已經(jīng)開始秋收,玉米和黃豆已經(jīng)割倒,玉米棒子掰了下去,但秸稈還放在地里面,等水分干透了,再碼起來,拉回家里。
這個時候,許多蛤蟆就躲在地里的秸稈下面。
農(nóng)民們干活的時候,許多時候就能順手抓到蛤蟆。
每天特意到地里翻動秸稈,也時常有所斬獲。
也有的勤快人,會到山里的小河小溪里面,翻開石頭抓蛤蟆。
這里就是下山蛤蟆暫時停留的地方。
簡單地說,就是春天蛤蟆比較集中,適合于到河邊去抓。秋天比較分散,適合于更多的人,零散去抓。
這就決定了林駒從眾人手里收購的方式。
背后的邏輯,自然還是成本和效率的考量。
農(nóng)忙假,正好就是收購蛤蟆的時節(jié)。
林蛙是兩棲蛙類,即使離開水,也能存活較長的時間。這就為持續(xù)地收購蛤蟆,提供了可能性。
這段時間由于忙于秋收,人們沒有多少功夫照相,所以林家的照相生意就暫停,把自行車留給了林駒用,每天到各處去收購蛤蟆。
前幾天,林甲寅回來了。
今年的烤煙生產(chǎn)已經(jīng)結(jié)束,在外面半年時間,林甲寅拿回來了200塊錢。
照相生意已經(jīng)進行了將近兩個月,到目前為止,整個風(fēng)城縣,乃至于綠江市,這個生意還是林家獨一份兒。生意的火爆,遠遠超出了原來的預(yù)料。
林甲寅了解了詳細情況之后,跟趙杰英核計,把原來林駒投在照相上的錢,還給了林駒。
因為林駒此前跟趙杰英有過約定,以后他自己上學(xué)的錢和將來成家的錢,不用家里管。
春天賣蛤蟆,后來賣蝲蛄和山菜的錢,都歸了家里。照相的錢也歸了家里,照相機和自行車的錢再叫林駒出,林甲寅覺得過意不去,家里似乎有虧待林駒的嫌疑。
就這樣,趙杰英把照相機和自行車以及當(dāng)初林駒做布景和衣服道具的錢,還給了林駒。
林駒也沒客氣,就收下了。因為他現(xiàn)在收購蛤蟆,也確實需要錢。
這段時間,林駒就跟黃天大兩人,分頭行動,在鄉(xiāng)間各處奔走,收購蛤蟆。
雖然比賣到供銷社少了五分錢,但不用自己晾曬,又能得到現(xiàn)錢,兩人的收獲仍然不錯。
傍晚的時候,林駒帶著羅雅回來。
這幾天以來,羅雅放假沒事兒,就天天坐著林駒的自行車,跟著林駒到處去收蛤蟆。
羅雅對此樂此不疲,林駒自然求之不得。
到了羅雅家門口,把羅雅放下,約定明天再一起出去,羅雅蹦蹦跳跳地回家。
推車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見父親林甲寅和林乙卯坐在一起,悶著頭抽煙,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
“駒子回來啦,今天收了多少”?
老叔關(guān)心地問道。
“收了六百來個,明天去沙山寨,在那里約好了,能有七八百個”。
“駒子,你有什么好買賣,能讓我和你爸干的”?
“行,老叔,我琢磨一下”。
明年分地單干的事兒,已經(jīng)基本定下來。
這樣一來,生產(chǎn)隊也就隨之解體。
烤煙這種集體副業(yè)項目,自然也就隨之取消了。
林甲寅和林乙卯當(dāng)了一輩子煙把頭,也屬于農(nóng)村的手藝人,一向比較受人尊重。
不當(dāng)煙把頭,就將跟其他的普通農(nóng)民一樣種地。
這是他們不愿意接受的結(jié)果。
此前,林駒曾經(jīng)跟老叔說過,叫他將來做個小馬車,到各處去收廢品。
其實這是個非常好的生意,風(fēng)險小,利潤也不低,競爭小,又不用什么技術(shù)。
但是老叔第一時間就拒絕。
原因就是嫌丟人。
林駒知道,他們這種人的思想觀念,已經(jīng)定型,想要叫他么做出改變,其實并不容易,也就懶得再費口舌。
林駒明白父親和老叔的心意。
他們其實還愿意干煙把頭這一行。
林駒把自行車放回家,回到了門口。
“爸,老叔,我琢磨了。你們還可以接著烤煙啊”。
“明年就分地了,都歸個人了,誰還種煙”?
“生產(chǎn)隊不種,自己家種啊。咱們林家堡地多,一家種個五六畝煙,家里糧食也夠吃。要想多種煙,賣了錢買糧吃也一樣”。
“烤煙房怎么辦”?
林甲寅來了興趣。
“自己蓋個烤煙房不就行了么?小一點兒,象生產(chǎn)隊煙房一半兒大,也花不了幾個錢”。
“人手就自己家人干,忙的時候不夠用,就跟別人家換工,這回你幫我,下回我?guī)湍恪薄?p> “地有了,煙還是那個煙,技術(shù)還是那個技術(shù),銷路也不愁,煙站總是愿意收煙的,收生產(chǎn)隊的,收個人的,也沒什么兩樣”。
“爸,老叔,你倆沒事兒,明天到舅舅那里,跟舅舅核計一下這個法子”。
“對啊,我怎么把他舅舅給忘了呢,老五,咱倆明天就去,駒子這招兒,沒準(zhǔn)還真就行”。
林甲寅老爸,什么叫做沒準(zhǔn)兒就行?
一準(zhǔn)行好嘛。
綠江的烤煙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17年。
當(dāng)初是由外國的煙草公司引進這里種植的,所以叫做洋煙。
由于綠江山區(qū)獨特的氣候,這里的煙葉比較薄。
在國際煙葉貿(mào)易中,煙葉的稅收是按磅計算。
在同等重量下,綠江煙葉的煙葉量,就比別的地方出產(chǎn)的煙葉多,能卷出更多的香煙來。
因為這個原因,綠江的煙葉,比其他地方的煙葉更加暢銷。
林駒這個主意,并不是他的創(chuàng)意。只是來自于前世的經(jīng)驗而已。
有些可笑的是,這個主意,前世恰恰就是林甲寅老爸的主意。
只是在時間上,林甲寅想出這個主意要晚一些,要在今年春節(jié)的時候,才提出來這個想法。
正是在林甲寅的帶領(lǐng)下,從明年開始,這里就有許多個人開始種煙烤煙。
再往后,在政府的資金和技術(shù)支持下,對農(nóng)民的烤煙房進行了改造。
改成自動控制溫度和濕度的烤煙房,煙葉質(zhì)量大幅度提高,勞動強度大大減少,收入?yún)s上升了許多。
直到林駒的前世,烤煙還是當(dāng)?shù)睾芏噢r(nóng)民的一項重要收入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