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后夜（一）
夜風仿佛洞穿趙林楓的心臟，剎那間的恐懼與斷手的劇烈疼痛麻痹了他的全身。
他在哀嚎，眼前明明模糊不清，耳邊嗡鳴不止，意識卻意外的清晰。
那個男人，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殺手只用一刀就輕易的撕裂了他最依賴、最引以為傲的黑盾。
毫無猶豫的動作配上毫不留情的刀鋒，在最致命的弧度下，突破了這道防線，順勢切斷了他的手。
幸運的是他還沒有死。
眼瞳的焦點逐漸回歸，他的目光終于聚在了一起。
身體果然還在顫栗，尤其是失去的右手腕處，還有血液順著動脈向外滋血。鼓動的脈搏好像還在垂死掙扎的某種活物一樣，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咔嚓！
伴隨清脆的斷裂聲，他的耳朵仿佛被驚醒一樣，嗡鳴聲消失不見。
“莫莫莫妮卡.......”
殺手把少女的身體隨手扔了出去，她的身子撞到了路邊的垃圾箱，脖子以怪異的角度扭曲著，就連身子擺出的樣子也那么詭異。
殺手重新面向趙林楓。
“還要擋在我前面嗎？會死的?！?p> 如果說這是殺手的憐憫的話，未免太不稱職了。但是，眼前的殺手并沒有放過追殺目標的意思。
就算是趙林楓也聽出來這是來自殺手的勸阻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好心，但是事到如今......
他回頭看了看真正意義上‘膚白貌美’的少女，心里有些許多悲嘆和感慨。
殺手還在等著他的回復(fù)，他已經(jīng)做好心里準備正要轉(zhuǎn)頭的時候，余光瞟到了正在對他用眼色的安琪兒。
安琪兒悄悄地把一只手背到了后面，有細弱的微光閃耀。她的嘴巴不停的再動，前兩秒趙林楓沒能理解。
但是很快，他就發(fā)覺了她的嘴唇微小的幅度所表達的意思。
Six....Five.....four.....
她在倒數(shù)什么！
趙林楓的冰涼的心臟在這一刻再度砰砰跳起來了。
也許這是一線生機也說不準，總比他接下來想做出的掙扎更可靠。
還有四秒，他必須想辦法讓殺手在最后一秒的時候有哪怕一絲的松懈。
呼~
他一只手撐住地面，大出血之后的身子太過乏力，但憑他的意志還能勉強起來。
他一邊起身一遍強忍著痛問道。
“你為什么想放過我？”
“我沒說放過你，我......”
很可惜，殺手的回答才剛到一半。趙林楓身體后仰，虛弱的踉蹌了一下。從他脖頸的印記上爆發(fā)出藍光，讓殺手沒來得及遮住眼睛。
緊接著！
安琪兒和趙林楓的位置調(diào)換！
早已準備好這一擊的安琪兒低頭躲開下意識揮拳反擊的殺手的攻擊，從背后露出右手上的魔法。
晦澀玄奧的文字密密麻麻的排列成一個毫無規(guī)則的圖形印在安琪兒的手背上。
她一聲大喝，身體奮起。右拳出拳的剎那，空氣中蕩開一道波動，仿佛那些文字受到洗禮了一般綻放出湛藍的光輝。
拳頭狠狠地擊中了殺手的腹部！
一陣悶響掠過四個人的耳邊，殺手悶哼一聲順著地面倒飛了出去！
就像黑色的炮彈一樣撞進一棟大樓里，似乎進入了很深的地方。
安琪兒喘著粗氣，她不過才高中女孩的瘦弱背影，急促的一起一伏。
“趁現(xiàn)在！快點！”
剛才那一擊，她的余力似乎所剩無幾了。身體有些搖搖欲墜，就連說話都上氣不接下氣。
“你沒關(guān)系嗎？”
“我自己能行。照顧好你自己就夠了?！?p> 趙林楓步履蹣跚的走到莫妮卡身邊，他看著通孔擴散的莫妮卡臉上盡是悲傷。
“行了，別看了。她沒死。里面有動靜了，快點吧！”
安琪兒一邊吐露著讓他驚訝的事實一邊催促道。
想想，莫妮卡是血族。只要血液還在就不會死。他的心情倒也輕松了下來。
他試著把莫妮卡的身體扛起來。但是不管再怎么嬌小輕盈的身子，把全身的重量負載在虛弱的趙林楓身上也是不可能的。
趙林楓，連同剛搭上來的手一同摔在地上。
手腕處的傷口還暴露在空氣中，粘稠的血液掉落在地上活像一灘爛泥。
完全....動不起來......
“嘖！該死！忘記最糟糕的事態(tài)是什么了?！?p> 安琪兒為此感到頭痛。
“那個.....我可以幫忙.....”
一直坐在地上的宮薰發(fā)出微弱的請求。她的聲音并未被風吹散，反而低落的聲音中有著幾分可信的內(nèi)疚。
“那就麻煩你了。”
安琪兒毫不客氣。
宮薰怯怯地點了點頭。她來到趙林楓身邊，用結(jié)晶化幫他止住了血。原本身嬌體虛的她，現(xiàn)在是所有人里最有力氣的，協(xié)助趙林楓扛起了莫妮卡身體。
回去的路很長很遙遠，像是在世界的另一頭一樣。
他們離開不久，從大樓的洞里跳下一個男人——那個殺手。
即便是那樣的攻擊，他也還好好的活著，甚至能夠行動自如。
他拍了拍他的風衣，扶住腹部環(huán)視了一眼空蕩蕩的街道。地上流著他們的痕跡。
殺手逐漸走出陰影，之前那一擊也給了他不輕的打擊。除了劇烈的腹痛之外，他嘴角還有怎么也抹不去的血跡。
他來到趙林楓留下的那攤血泊前嗅了嗅。又抓起旁邊的白色結(jié)晶跟莫妮卡留下的指甲。
可是每樣東西都沒能達到他的要求。
他失望的站起來，去樹上拔下自己的刀，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對準了地上的那只手。
撿起手來，手掌還沒完全冰涼。參與的溫度中還有活著的細胞正在奮斗。
殺手來回擺弄了一下，橙黃色的眼睛盯著裂口的森森白骨看了一會兒。
“真是不可思議?！?p> 不知道他在驚嘆什么，抓著這只手嘴角有了難得的起伏。
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電話響了。他拿出小巧的按鍵手機，摁下了通話。
“您好先生......”
電話的對面是宮薰的父親，已經(jīng)過去半晚上了，作為雇主十分在意成果。
“很抱歉，有人出來干擾了我的工作。不過，我會在限期內(nèi)完成工作的，這點您可以放心?！?p> 得到回復(fù)，電話里傳來不滿的聲音。但殺手的神情沒有半點波動。
“您放心，不論有什么手段我最終都會完成工作?！?p> 說完，他主動掛了電話。
然后擺頭朝向身后的陰影處。
從陰影處，浮現(xiàn)出一張蒼老的面孔。而他身邊是一只剛剛從黑暗中探出頭來的狼。
他們琥珀色的瞳孔緊緊鎖定著殺手，危險的氣息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
緊張的氣氛持續(xù)了幾秒。
老人率先打破，他裂開嘴巴露出一口牙齒笑了笑。
“跟我來一趟吧。有個熟人要見你一面，順便跟你聊聊你觸犯的規(guī)矩?！?p> “我有兩個熟人，看來你是隸屬與他呢。”
老人不置可否的一笑，轉(zhuǎn)身帶路。
殺手面色冷淡，把趙林楓的手收進了風衣里，一聲不吭的跟了上去。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