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命運，隨風
“將軍你還有家人，真的要一輩子守在這里了嗎？”裴擒虎道：“將軍不打算未來返回長安嗎？”蘇烈搖頭道：“我的過錯太深了。有無數(shù)無辜死去的平民都是被我的過錯所害，我要為他們贖罪······”
“將軍這樣贖罪下去，需要多久？”裴擒虎道：“已經(jīng)一年了，難道將軍打算這樣無休止的贖罪下去？”“我不知道。”蘇烈搖頭道：“我是一個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人，也許······真就一直贖罪下去了吧······”
“將軍，俺覺得你的話不對?！迸崆芑⒌溃骸拔覀兊纳粦摫灰患戮徒o束縛住了。將軍以前是文人，也許前往其他地方做個授課老師，教育更多的人，不做賊人，要保護更多的地方，也許未來所能夠造福的，遠大于現(xiàn)在這樣只做一個低等士兵?！?p> “說得有些道理······”蘇烈低頭道：“但現(xiàn)在魔種的進攻越來越強烈，我怎能就這樣離去呢？先看著吧，關(guān)市之戰(zhàn)之后，一年內(nèi)魔種進攻愈發(fā)頻繁，我覺得這背后定有陰謀！阿虎，我們會堅持下去的，對嗎？”
“一定會的！”裴擒虎用他的“六合虎拳”“刷刷”劈出幾道強勁的拳風。他一直信任著蘇烈，也決意和他這最尊敬的“將軍”（其實只是底層士兵）一同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
蘇烈和晟，因為關(guān)市之變的兩個罪人，從關(guān)市之變發(fā)生導致兩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他們的命運也就此改變。蘇烈雖然被貶官，但終究可以身為長城守衛(wèi)軍為秉持初心而戰(zhàn)斗。而晟，卻身為囚徒受盡了屈辱，他本就不是大唐人，而是玉城未來的繼承人，這一年來，他的長輩都已不在，玉城比起過往更加的破敗不堪，甚至已經(jīng)被金庭城拋棄，大唐軍隊也就此開赴玉城，以開采其中的玉石為生計，幫助周圍的百姓。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曾擁有的一切失去，又回憶起自己遭受的不公，最終走上了一條恐怖的道路。他是叛徒，也是囚徒，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一個在世上沒有任何親人的人，一個沒有任何顧忌的人，才是最最可怕的。
次日晚間，蘇烈敏銳的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就連長城的風聲也變得急促了許多。蘇烈心里明白，今夜必有大變。
“將軍，是最新的戰(zhàn)況！”裴擒虎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道：“大量魔種從四面八方涌現(xiàn)，恐怕······這規(guī)模是有史以來最大的！”
蘇烈聽了裴擒虎的喊話，甚至不需要沖出去看情況，僅僅聽著周圍四面八方的魔種腳步聲和喊叫聲，就可以辨認出情況。他比裴擒虎要鎮(zhèn)定許多，而是拿出了自己寫好的信件交給了裴擒虎，道：“阿虎，拿著這封信，立刻去長安報信！我們這里的人手不夠，其他地方的應該也差不多，肯定是支援不來的了！只有去其他的衛(wèi)所求援，才有機會！”
“將軍！”裴擒虎卻不愿離去：“俺離開了，那這里怎么辦？”蘇烈一拍胸脯，喝道：“這里有我不必擔心！我們需要擔心的是魔種的二次、三次沖擊！都護府和長城的安危就在于你的速度了！快走！”不由分說將裴擒虎推了出去。裴擒虎不敢有絲毫怠慢，如一陣旋風般卷了出去，一路向東狂奔。
“來吧！”蘇烈挺起長矛、手握鋼刀，一路趕到城門口抵擋?？伤匆姷膮s是更加兇惡、攻擊更加兇狠凌厲的魔種大隊。在這一刻，他醒悟過來了。
“魔種也會進化！它們的攻擊越來越有條理，知道攻擊人的要害了！仿佛······仿佛是被訓練過的！”
“這······怎么可能是被囚禁了的晟指使的？哈哈哈哈哈哈！蘇烈你這個傻子，居然真的懷疑過他！”帶著一腔的悲憤和自責，蘇烈一人頂在了城頭。
“要贖罪才行！哪怕是犧牲生命！”
當長矛斷了、鋼刀折了，魔種似乎還沒有退去，新的一波馬賊想要趁火打劫，又一次來到了城門口。蘇烈看著倒在一旁的一根撐木，毅然決然的將它舉起。
“來吧！我會奉陪到底的！”
他用撐木支撐著身子，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般，一道靈動的劍影在他腦海中閃過。
“哈哈······賢弟······永別了······”
“還有······這難得的和平歲月······”
最終，在魔種和馬賊的共同突擊下，長城都護府戰(zhàn)線變成一片血海，最終都護府陷落，蘇烈則下落不明。有人說他犧牲了，有人說他叛變了，但究竟如何，卻無人知曉。而裴擒虎自從前往長安求援之后，便再也沒有了任何音訊，不知道究竟去往了何方，也許是迷失在了道路中，又抑或因為蘇烈的陣亡失去了自我，而自我放逐了吧。
······
這三年以來，百里兄弟依舊生活在長城背后的村鎮(zhèn)之中，據(jù)說前任的長城最高長官蘇烈因為串通賊人而被貶官。但最高長官的變化并未改變長城的政策，百里兄弟還是如往常一般生活著。
此時已經(jīng)完全成年的百里守約時長站立在關(guān)外的大石頭上，望著曾經(jīng)關(guān)市建立時的廢墟，懷念著開關(guān)時的場景。那時正是他工作最順利的時候，現(xiàn)在的長官除了沒有了關(guān)市之外，還沿用著蘇烈當初的政策。所以百里對這個只在人們口中存在的蘇烈挺有好感，覺得這人的策略是有利與長城發(fā)展的，至于那所謂的背叛與串通，他自己并未親眼見證，并不覺得那是真事。
過了幾日，長城一帶風聲加緊，百姓和守衛(wèi)軍都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變故。于是長城守衛(wèi)軍的指揮官下令決定各個關(guān)口分別派出一小部分人出關(guān)去查看外圍的情況，如有變故，便迅速返回報告以便做出應對。
“現(xiàn)在守衛(wèi)軍正在招募出城的義士，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卑倮镆姷搅耸匦l(wèi)軍張貼的告示，立馬跑回家去和百里玄策說了此事。百里玄策眨了眨眼睛，異常不解道：“哥哥，這外出探查消息的事情，守衛(wèi)軍自己不去做，干嘛招募普通百姓來?。俊?p> “守衛(wèi)軍大部分要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能出去的人手不夠?！卑倮锸帐傲艘幌滦醒b，道：“而且長城一帶居住著的不少有魔種血統(tǒng)，本來身體上就有些過人之處，應當能夠幫上忙的?！卑倮镄卟唤Φ溃骸澳歉绺缬惺裁茨軌驇蜕厦Φ哪?？”
“看得遠！”百里笑道：“你看看，咋爹爹留下來的獵槍，有助于我遠遠地發(fā)現(xiàn)異常的情況。”說著從柜子里翻找半天找出來一條沾滿了泥塵的獵槍來。
“這個······”百里玄策仔細瞧了一瞧道：“這不是爹爹曾經(jīng)常用的槍啊，這······這也太破爛了吧？”“唉?！卑倮锫犃艘矅@氣道：“記得爹爹以前用的槍叫盲槍，攻擊力可是極強的啊，但是后面遺失了，爹爹也沒了?，F(xiàn)在這獵槍雖沒有盲槍厲害，但終歸也是爹爹留下來的，先拿去用用看吧?！?p> “哥哥你真要去啊?！卑倮镄呖粗倮餃蕚涑霭l(fā)，嚇得急忙拉住他道：“這也太危險了吧，這可是要出關(guān)的！”“放心?！卑倮镂⑿Φ負崦艿艿哪X袋，道：“有守衛(wèi)軍同行，而且我們說好了，賞金夠我十天的工錢呢。守衛(wèi)軍們不計報答地用生命保衛(wèi)著我們的安全，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能幫他們分擔一些，便多幫一些吧?！?p> 百里玄策知道哥哥表面看重賞金，其實更多是為了自己，也不好再阻攔，只得拿著自己雕刻的哥哥木雕道：“玄策會等哥哥回來的?！卑倮镆仓噶酥缸约翰弊由蠏熘男叩男∧救说溃骸案绺缫欢〞貋淼?。”這才邁著大步出了門，直奔關(guān)口。
“喲！是小百里來了！”此時關(guān)口已經(jīng)站了幾名守衛(wèi)軍和十幾名一同出發(fā)的村民。只見一個面帶嬉笑的高大青年村民走近到他跟前道：“瞧瞧你這大耳朵和毛尾巴，你究竟算魔種還是人類??？這次出去要是遇上了魔種，你不會不幫我們吧？”
百里早就認得這大高個，平日里根本沒少取笑他們這些人魔混血，這次也壓根不想搭理他。這大高個見百里不回話，很不高興的擋在百里的去路之前，蠻橫道：“問你話呢！你這個混血，心虛了是嗎？”
“咳咳！”此次出行的指揮官忍不住道：“長城之畔，沒有人類與混血之分！此等道理，還需重申多少遍？”大高個見指揮官發(fā)話，也不好再阻攔百里，只是低聲道：“魔種混血！最好給我老實點，別讓我找到什么把柄！否則有你好看的！你們這些流淌著魔種血統(tǒng)的家伙，都沒有好東西！”
百里絲毫不睬，只是徑直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一眾小隊來到了距離城門數(shù)百米遠處，這才停了下來。指揮官伸手在臉前遮擋了一番風沙，不禁自言自語道：“這風沙的確比往常要大上許多了！關(guān)內(nèi)還好，關(guān)外尤其嚴重。而且這彌漫著這么多沙塵，什么也看不到！”
百里雖然也感受到沙土氣息沉重，但不知為何竟能夠在風沙之下睜大眼睛看清周圍的一切情景。
“或許······身上流淌著的魔種血液，讓我的體魄異于常人吧?！卑倮镒约哼@么思考一陣，忽然感受到心跳加速，而且整個人都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他扭頭看了看其他人，包括指揮官和那個大高個的身子都有些顫動著。
“有問題！”百里瞪大眼睛環(huán)顧了四周，卻看不出有什么問題，忽然想到：“莫不是有魔種悄然逼近，而我們現(xiàn)在在本能反應？”想到這，他連忙抓起獵槍往前一指，同時自己將眼睛對準了獵槍上的瞄準鏡，遠遠地觀察周圍的情況。
“看······看出什么沒有??！”此時大高個只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只想著能夠快點回去，立刻大聲喊道。指揮官瞪了他一眼，但自己也感到頗為不適，等百里掃了一陣，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怎么樣？看出什么異樣沒有？”
百里剛剛在滾滾黃沙中看出了什么異樣的色彩，突然整個人從上到下完全震蕩了一下。他不禁一愣，撤下獵槍道：“怎······怎么了？”指揮官顯然也沒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百里連忙又通過獵槍往遠處一看，只見一團赤紅色如巖漿般的洪流朝著這邊卷了過來。百里通過瞄準鏡只能看到紅通通的一片，連忙喊道：“不好！”
“轟轟！”只聽幾聲咆哮傳來，百里剛剛撤下獵槍，并未看清發(fā)生了什么，眾人之上整個天空便被包裹住，只有無數(shù)棕紅色的泥流卷來，立刻將眾人全都打倒在地。
“什······什么東西······”百里反應靈敏，再次重新站起。
高大詭異的紅色四腳雙臂魔種突然呈現(xiàn)在他的眼簾之中，如此巨大的魔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只見這怪獸般的魔種身上長滿了倒刺，下身四肢粗壯無比，腳下散發(fā)著滾燙的火流令人難以接近。上身如人形般還有有兩條碩大的臂膀，臂膀上帶有噴火般的倒刺仿佛瞬間能夠?qū)⑷烁盍褳閿?shù)段，如刀槍般尖銳的尾巴橫掃著周圍的一切房屋。它口中還不斷地冒出烈火、黑煙，激發(fā)出更多黃棕色的煙霧，其所到之處寸草不生。而此時此刻，相對于村民們驚恐、慌張和守衛(wèi)軍的憤怒、不解，百里的內(nèi)心卻如明鏡般明亮。
自從父母去世后，尤其因為父親因魔種而死。所以為了更好地保護弟弟，百里去向守衛(wèi)軍學習過有關(guān)魔種的重要知識。而眼前的魔種，可以清楚的根據(jù)特點知道，這是他所了解過的最為恐怖、強大的魔種——魔種·炎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