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萬事皆空
千燈之宴會展廣場，一處簡陋的木屋。
“咚咚咚——”突然傳來焦躁的敲門聲。
“誰??？”醍醐杖正打瞌睡，感到很是詫異：“這下雨天的，大部分店鋪都關(guān)門了，誰還在會展廣場里亂跑的？不會是······”想到這，他也緊張起來，連忙將撥浪鼓拿在手中。
隨著敲門聲減緩，他猛地將房門打開，只見一“怪異”男子正站在屋外。說他“怪異”主要是打扮樣貌之不相符：此人衣著樸素，雙臂處套著兩塊鐵板狀物體，還都用黑布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連他的手臂都看不見，有這兩塊鐵板，怪不得敲門聲極大。而他還留著較為茂密的胡須和長發(fā)，更像是中年人打扮，可醍醐杖看得出此人年歲并不大，透著樸素的衣裳還能隱約看出此人肌肉健碩無比，這般打扮的背后定然還有緣由。
“你是誰啊？”醍醐杖稍微放下了撥浪鼓道：“這個時候來到我這窮地方做什么？”
“前輩?！边@人顯然很是警惕，稍微觀察了四周之后方才道：“我叫莫大，是······”“莫大？”醍醐杖一聽這話，不禁失笑道：“你咋不去衡山拉胡琴啊？跑到長安來，是自討沒趣？還有你這手上綁著啥東西這么大只？”
“前輩有所不知。”莫大依舊不動聲色：“我現(xiàn)在是以千年前山東稷下學(xué)院廉頗后人之身份存世?！薄傲H？”醍醐杖一個激靈，這才點(diǎn)頭道：“這兩塊鐵板是真的丑啊，你能不能學(xué)點(diǎn)好的？”“好了好了?！蹦蠼K究是不想再浪費(fèi)時間，道：“我來此并不是為了自己，只求前輩能夠保護(hù)一人?！彼捯魟偮?，楊玉環(huán)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
“長樂坊聞名天下的歌姬？”醍醐杖先是一愣，隨即道：“你有什么需要保護(hù)的嗎？誰要對你不利？”
“魔族四大門徒。”莫大道：“今日黃昏長樂坊遇襲，正巧被我遇到，便助她一起出逃。如今魔族已經(jīng)追逐到了會展廣場一帶，我們······已無路可退了。只有前輩您······”
“我明白了。”醍醐杖擺了擺手，又往外面看了看道：“先進(jìn)來吧?！北銓⒍硕颊泻暨M(jìn)了木屋。
“我的生死，已沒那么重要了?！睏钣癍h(huán)一進(jìn)來便道：“現(xiàn)在重要的是，將消息傳遞給狄大人?！薄澳憧烧嬗憛挵??！滨炔荒蜔┑溃骸袄戏蚝貌蝗菀状饝?yīng)收留你，你張口就說沒必要？你好好在這呆著就好了，傳遞消息的事情，讓莫大去做就好了。”
“?。俊蹦笙仁且汇?，又隨即回過神來道：“是是······讓您去也不合適啊。但我這次若是去了，一定會被魔族人盯上，恐怕就回不來了，有什么話······得一次說完才是?！?p> “沒什么長的?！睏钣癍h(huán)道：“只要告訴狄大人‘萬物皆空’即可?！薄澳鞘鞘裁赐嬉鈨海俊蹦筱等坏溃骸斑@能說明什么？”“首領(lǐng)只告訴了我這些?！睏钣癍h(huán)搖了搖頭：“至于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還沒來得及細(xì)問，魔族的攻襲就已來臨。不過憑狄大人的智謀，應(yīng)當(dāng)可以猜測出其中的奧妙吧?！?p> “行······行吧?！蹦罂嘈σ宦?，搖了搖頭，便冒雨而走。醍醐杖看了看楊玉環(huán)，道：“如果魔族真的找尋至此，你我大概能夠抵擋多久？”
“不勞煩前輩出手了?！睏钣癍h(huán)道：“已經(jīng)給前輩帶來諸多麻煩。反正明晚就是千燈之宴終試了，如果魔族提前找上門來，我也只能自行與他們了斷。”“哈哈哈哈！”醍醐杖笑道：“人魔之間的恩怨長達(dá)千年有余，沒有人能夠獨(dú)善其身。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便沒有人能夠逃離。如果魔族真來了，也不能讓你獨(dú)自面對?！?p> ······
會展廣場，另一角一處茅草屋內(nèi)。
“人類！浪費(fèi)了那么長的真身時間，卻依舊讓我們空手而回！”南宮癡滿面不忿：“這次，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早就說了，不要大意，更不要小看人類的計謀。”東方貪搖了搖頭，嘆道：“我們動用真身，人類肯定不敵，但是他們肯定還會有別的辦法。這次已經(jīng)失算，掌控之力去長城的話，短期內(nèi)肯定是沒法拿到了?，F(xiàn)在只能著眼于眼前了，明晚就是我們最后的機(jī)會?！?p> “最后的契約珠啊。”南宮癡看著東方貪手中那顆是不是冒出骷髏般煙霧的紫色珠子，有些不舍道：“此次對我們來說，真是不成功便成仁了?！?p> “我們沒得選了?！睎|方貪道：“為了陛下，即便身死又何妨？西門······動手吧······”
一直坐在一旁忍受著茅草屋頂漏水卻沉默不語的西門嗔這時才緩緩起身，他深吸口氣，看了看躺在草垛上宇文成都的尸體，喃喃道：“各位魔族先祖，還有陛下······請佑我魔族······奪回曾經(jīng)屬于我們的一切······再也不用生存在陰暗之中······”東方貪與他相對而立，一同發(fā)功，將能量注入那紫色的契約珠當(dāng)中。契約珠頓時光芒大放，在空中憑空形成一副虛幻的盔甲，突然便注入了宇文成都尸首的七竅當(dāng)中，完全消失不見。
“怎么樣？”南宮癡也有些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湊上前，三人一同注視著宇文成都的尸體。沒想到過了許久，他還是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和動靜。
“啥意思？”南宮癡又喪氣地坐倒在地，罵道：“這破茅屋怎么一直漏水?。磕棠痰奈覟槭裁匆恢痹谶@里遭罪？”“不必著急。”東方貪道：“重生是需要時間的，而對我們來說，不能夠缺乏的就是耐心?！?p> 這時北堂慢疑也悄然歸來，道：“我跟蹤到一個人，密會了李元芳，想必是在傳遞什么消息?！?p> “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膽？我去殺了他！”南宮癡整沒好氣，站起身就要走。東方貪急忙攔住他，對北堂慢疑道：“是什么人？長得有什么特色嗎？”
“很好辨認(rèn)?！北碧寐傻溃骸笆直凵咸字鴥蓧K鐵板一樣的東西，和千年前稷下學(xué)院的廉頗一樣，還留著一頭長發(fā)······”“是那家伙?！睎|方貪也迅速反應(yīng)過來：“這些天確實(shí)有這么個家伙一直在會展廣場里······”“你一說廉頗，我倒是想起來了?！蔽鏖T嗔也道：“當(dāng)時我就覺得那家伙有點(diǎn)眼熟，莫非······是稷下學(xué)院的后人？”
“管他呢！”南宮癡滿不在乎道：“肯定是人類那邊的賊子。反正他長得這么好辨認(rèn)，我直接去殺了他不就行了？他去和京師御動隊傳遞消息，就是自尋死路，他想死，難道我們有不成全他的道理？”
四人正在辯論，忽然身后一陣聲響，四人扭頭一看，只見那副壯碩的身軀已然挺立，雙目之中迸發(fā)著灼熱的紫白色光芒，在四人激動迫切的注視當(dāng)中，重新舉起了那鳳翅鎦金镋。
“天寶魔將——?dú)w來！”
······
最后，在會展廣場東南角，混沌棋弈星獨(dú)自一人坐在酒樓之中，關(guān)注著幾處西域異族人們飲酒作樂。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什么，但是絕不能讓他們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獨(dú)自一人······才是最悲涼的吧?！鞭男墙柚翱?，不顧雨點(diǎn)滴落身上，望著依稀的月光，仿佛想起了過往的老師。
“老師······曾經(jīng)的您······也如這般蒼涼吧？但您從未放棄對正義的探尋······我也一樣······”
殊不知，明世隱正在不遠(yuǎn)處，靜靜凝望著窗內(nèi)的他。
“老主人。”血靈此時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身后，輕聲道：“蛇靈各部，已經(jīng)都準(zhǔn)備完畢?！?p> “此次行動······困難重重······”明世隱眉頭稍微一皺，只是不回頭道：“你們······當(dāng)真做好準(zhǔn)備了嗎？”
“為了老主人的正義，我們愿意付出一切?！毖`猛然下跪道：“我們早已做好的赴死的準(zhǔn)備。”
“好啊······好啊······”明世隱緩緩站起身來，只是自言自語：“死······多么簡單的事情，但唯有死的時候，方知那是多么的痛苦。有誰真正準(zhǔn)備好了迎接死亡？終歸是笑話而已······但為了正義最終到來，這些代價······都是值得的······嗎？”
“老主人！蛇靈的弟兄們?yōu)榱苏x，自當(dāng)萬死不辭！”血靈說著，直接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
“放心吧。你們都跟了我一輩子?！泵魇离[嘆道：“你們?nèi)羰菫檎x而犧牲，相信我也不會茍活多久。去吧······這是最后一晚了，最后······痛快一次吧！”
等著血靈離開之后，他才重新回到位置上，目光卻始終盯著遠(yuǎn)處樓閣中的弈星。
“小星······為了最后的勝利，我可以舍棄一切······但是真要我舍棄你······我做得到嗎？”他顫聲說著，就連操縱著卦象的手指，也失去了往日的穩(wěn)健，或許，這便是他最后的弱點(diǎn)。
萬事皆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永遠(yuǎn)不會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