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也嚇傻了,顫巍巍地從人群里走出來,扯住溫野的褲腿,“軍爺!我們真不知道她是妖怪!軍爺,您可要明察秋毫,給我們平民百姓一個公道……”
在趙國,勾結(jié)妖物作亂是大罪,要株連九族的。
溫野低頭瞥了村長一眼,臉上依舊沒有多余的表情。
沒等陳康明近身,兇禽拖著半扇翅膀踉蹌飛起,俯沖向陳康明,尖嘴叨破持彎刀的手背。
猛地吃痛,陳康明沒有防備,下意識地退后,再回過頭,兇禽耗盡最后一絲氣力,重重跌在地上。
“康明叔,你沒事吧?”
陳康明看了眼手背,抹掉滲出的鮮血,滿不在乎地回答,“多謝少爺關(guān)心,不過是皮肉傷?!?p> 撿起利器,陳康明反握刀柄,猛地?fù)]臂砍下,刀背把兇禽另一扇翅膀銼斷。
兇禽發(fā)出刺耳的鳴叫,鮮血裹著泥土粘在羽毛上,模樣頗狼狽。
將士們隨即涌上前,用鋼勾鐵鏈鎖住兇禽的琵琶骨,捆綁牢實,抬進事先準(zhǔn)備的鐵籠。
拾起掉落的女神塑像,陳康明厭棄地端詳著,“也不知哪路的野神妖物,長得倒挺標(biāo)致?!?p> “陳校尉,
把這塑像給我吧,熔成金子給你們做軍費,
”青裘冷不丁插了一句。
掂量著塑像的分量,明顯不是純金,即使鎏金也不厚,就算爻教財大氣粗,也沒必要做賠錢買賣。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陳康明把塑像收起來,“不勞您費心,軍中自有鐵匠。”
“十倍重的黃金,再加兩柄玄鐵打造的寶劍,”青裘沒有放棄,前傾身子,幾乎要從轎子里沖出來,“校尉意下如何?”
這次行動青裘只頂著“見機協(xié)助”的名號,陳康明一個常年領(lǐng)兵在外的武將,也不是爻教信徒,青裘沒法強搶。
陳康明本就瞧不起青裘,
聽到下這么大血本,更不愿出手,敷衍道,“事關(guān)重大,待我回去請示將軍吧?!?p> 青裘何曾被一個不入流的武將駁了面子,暗暗咬緊牙關(guān):老匹夫,你給我等著!
“少爺,”陳康明回身請示溫野,“這些村民怎么辦?”
溫野此次奉父命歷練,大事上拿不了主意,“康明叔,還是你來定吧。”
陳康明的神色肅穆,怒視唯唯諾諾擠作一團的村民,“這些人勾結(jié)妖獸,常年殘害周邊的村民,早已失去做人的資格。”
“給他們一個痛快的死法,”陳康明瞥了眼溫野,低聲吩咐聽令的隨從,“少爺心慈,盡量不要太殘忍?!?p> 村民們哭天喊地沖撞,哀嚎著求饒,幾個壯漢企圖沖出去,幾刀砍下去,血肉模糊。
肖小白嚇得心驚膽戰(zhàn),心里五味雜陳,手心攥出汗。
“本朝律法向來如此,”陳默忽然握住肖小白的手,湊過來低語,“這里太危險了,我們下去吧?!?p> 知道大難臨頭,村民們救生欲望強烈,拼死掙扎,場面非常慘烈。
“少爺,”陳康明踹開飛撲過來的村民,請示道,“您能幫忙探查周圍的情況嗎?”
溫野沒有拒絕這份好意,勒住韁繩走向錯落的平房,努力穩(wěn)住發(fā)顫的音調(diào),“康明叔,辛苦你了?!?p> 來得早不如趕得巧,溫野剛要進巷子,和準(zhǔn)備逃竄的肖小白、陳默打了照面,雙方嚇一跳。
“殿、殿下,”溫野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怎么在這里?”
殿下?肖小白和陳默拉開距離:這家伙到底什么身份?
“滇蝦,”陳默進行細(xì)致的講解,“我家是滇南的,再加上眼睛聚光,朋友就給我起了這個外號?!?p> 外號?溫野沒反應(yīng)過來,張了張嘴,“殿……”
“豬籠草,”陳默扯著嗓子打斷,急赤白臉地強調(diào),“我那在京城當(dāng)小吏的爹還好吧?!”
“圣……令尊一切都安好,”溫野進入角色,“
家里人知道您出遠(yuǎn)門嗎?”
這么帥的小哥哥,外號竟然叫豬籠草?!
肖小白的注意力全在這三個字上,雖然粗鄙,可瞅著英氣逼人的小哥哥,“豬籠草”也能透出幾分小俏皮。
拽住肖小白的手,陳默疾步逃竄,擦肩而過時叮囑溫野,“別讓第三個人知道我的行蹤,尤其是爻教的人?!?p> “是,”溫野目送二人逃之夭夭,沒有出手阻攔。
“喂,”肖小白明顯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往后瞥,“剛才那人什么身份?”
“你說豬籠草啊,”
陳默強調(diào)臨時取的外號,“我爹和他爹同朝為官。”
“他爹的官職大嗎?”
“大,”陳默回答的言簡意賅,心里有些不爽,誹謗道:這個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女人。
“有多大?”肖小白努力掩飾少女懵懂的春心,故作不經(jīng)意地打探。
“我就奇了怪了,”陳默很納悶,甩開肖小白的手,回身質(zhì)問,“同族的人都被殺光了,你怎么不難過?”
陳默把肖小白和“最毒婦人心”劃上等號。
“因為我窮兇極惡啊,”肖小白不屑于解釋:難道說他們害死了自己父母?難道說自己聞到血腥味,還隱隱有些興奮?
這不是變態(tài)嗎!肖小白是有原則、有底線的。
見識過肖小白的人品,陳默表示理解,挑起大拇哥挖苦,“不愧是人面獸心?!?p> 肖小白回以斷子絕孫腳,陳默側(cè)身閃躲,還好只踢到大腿肚。
此地不宜久留,肖小白從巖洞里取了包裹,尋摸著既然陣法已經(jīng)破壞,那就代表可以從旱路逃出去。
也不知道那根神經(jīng)搭錯,陳默死活不同意,說旱路如果被
“豬籠草”撞到,自己倒沒事,肖小白就要上西天了。
“萬一他對我暗生情愫呢?”肖小白大膽假設(shè)。
“那就搶回去做他的第二十一房小妾,”陳默順勢胡謅。
二十一房?肖小白懵懂的春心涼半截。
岸邊有現(xiàn)成的船,而且水路確實更安全。
仔細(xì)琢磨陳默的說辭,肖小白權(quán)衡半天,“天鏡湖的陣法八成也破了,去看看吧?!?p> 陳默藏有私心的,沉入天鏡湖時,他隱約看到一個絕美的姑娘,遠(yuǎn)遠(yuǎn)注視著自己,含羞帶臊,眉眼間透出萬般風(fēng)情。
轉(zhuǎn)眼姑娘劃向遠(yuǎn)方,陳默撲騰著緊隨其后,這才終于得救,可岸上哪還有姑娘的影子?
大概這就是兩情相悅吧。陳默美滋滋地想:若再遇到那個姑娘,就帶回去做妾。
趁士兵們還沒來得及搜山,倆人貓著腰、躡手躡腳地靠近天鏡湖,倒也有驚無喜。
遠(yuǎn)遠(yuǎn)地,一個身裹薄紗的妙齡少女,坐在擱淺的木船上,藕臂輕搭船幫,飄逸的秀發(fā)被涼風(fēng)掀起,隱顯柔美的輪廓。
是她,是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