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半藝、河韶傾兩人對望一眼,突然沉默起來。
謝月安見氣氛有些不對,輕聲問道:“發(fā)生了何事?”
河韶傾起身,緩緩說道:“謝姨,門外有一大群人的腳步聲,應(yīng)該是朝清河閣來的,我去看看?!?p> 謝月安趕緊起身,拉起她的手,笑道:“無妨!你在這陪陳公子,我出去看看?!?p> 謝月安按住她的雙肩,讓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朝她輕輕一笑,便朝門外而去。
謝月安剛打開房門,便見到了綠畫剛剛揚起欲敲門的手,她后面還跟著一大群錦衣公子,有熟人亦有面生之人。
謝月安趕緊躬身道:“月安見過各位公子,各位公子大駕光臨,詩月樓真是蓬蓽生輝?。≡娫聵怯惺нh(yuǎn)迎,還望莫怪,月安這就為幾位公子安排一處清雅之地,請隨我來!”
謝月安不露聲色的掩上清河閣房門,便躬身擺手指向一旁,先一步而行,欲把眾人帶到別處。
謝月安走了兩步,見他們依然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動腳的意圖。只見那居中如眾星捧月般被眾人擁護(hù)的公子,對她說道:“不用了,我覺得這清河閣就不錯,帶我去那里吧!”
謝月安笑道:“倘若月安猜的不錯,您便是世子殿下吧?世子殿下未來過詩月樓,可能有所不知,清河閣是私人住所,且這間屋子主人亦是不在詩月樓中。清河閣中實在太過冷清,世子殿下去了定會覺得無趣,恐難免會覺得月安有所怠慢,月安又怎敢如此行事呢?月安還是給您另行安排一處吧,定叫姐妹們給世子殿下伺候好了,包您滿意。”
謝月安說到私人住所時,聲音略微有些變化,其中意思再明了不過,顯然清河閣不是用來接客之地。
江顯遠(yuǎn)倒是有些高看她的眼力勁兒,只是輕輕嗤笑一聲,玩味的看著她,并未說話。
周顏清立即出聲嘲弄道:“謝月安,你是在睜眼說瞎話么?那河韶傾早已回詩月樓,而且現(xiàn)在人就在清河閣中,殿下此行就是為她而來,還不快快叫她出來!”
河韶傾雖回詩月樓幾日了,但樓中之人知之甚少,只是今日才在樓中露過面。聽周顏清一言,謝月安若有似無的看了綠畫一眼。
謝月安躬身歉然道:“非是月安有意說謊,只是韶傾今日突染風(fēng)寒,身子不適,不宜見客。且殿下千金之軀,倘若不小心被感染,那便是大大不妙了,還望殿下不要責(zé)怪月安自作主張的有所隱瞞?!?p> “無妨!”江顯遠(yuǎn)笑著擺手說了一句,便不再理她,回頭看了一眼清河閣,說道:“開門!”
綠畫看了一眼正望著她的謝月安,得到江顯遠(yuǎn)的授意,便推開了房門,一行人直入清河閣。
河韶傾從屏風(fēng)后而出,面色蒼白,身子虛弱,果然如謝月安所說一般,像是染病在身。
河韶傾朝謝姨微微一笑,然后看著眾人說道:“小女子身子不適,不宜見客,還望各位公子莫怪?!?p> 江顯遠(yuǎn)細(xì)細(xì)的打量著眼前這位名動整個揚州的青衣女子,見她雖一副染病的憔悴模樣,但亦是風(fēng)采照人,果然配得上如此名聲。笑著說道:“河姑娘果然名不虛傳,本世子此次沒白來?!?p> 河韶傾只是微微一笑,點了說道:“殿下謬贊了!”
綠畫笑道:“河妹妹,不請殿下進(jìn)去坐坐么?就這么站在這里可不是我詩月樓的待客之道哦!”
河韶傾瞥了她一眼,輕輕咳嗽兩聲,緩緩說道:“小女子染病身子不適,還沒收拾屋子呢,里面雜亂不堪,多有污穢之處,可不敢礙了眾公子法眼,還是不必進(jìn)去了吧?我們另行換一處清雅干凈之處吧?!?p> 謝月安調(diào)笑道:“是??!韶傾一個黃花大閨女,倘若讓眾公子見到她住所之處一片狼藉,傳出去可讓她這個揚州花魁臉上無光啊!世人倘若知道如此仙子人物,住所卻是邋里邋遢,可不怎么好啊,殿下還是給她留幾分薄面可好?月安這就給殿……”
江顯遠(yuǎn)大笑幾聲打斷謝月安的話,看著河韶傾說道:“無妨,本世子什么沒見過?不會閑礙眼的!倘若真如河姑娘所說,不是更顯得河姑娘不拘小節(jié)么?你說是吧?!?p> 江顯遠(yuǎn)邊說邊朝著河韶傾走去,眼見就要越過屏風(fēng)。謝月安雖面不改色,心中卻不由得一緊,更是時不時瞧了那一臉喜色的綠畫幾眼。
越過屏風(fēng)的江顯遠(yuǎn)一行,果然見到后面略微有些雜亂。一張桌子上,擺著兩副碗筷,桌上還有些未收拾的殘渣剩菜,地上亦是有些油漬污垢。
江顯遠(yuǎn)笑道:“這就是河姑娘說的臟亂么?不就是吃喝后還未收拾么!這有什么,誰都會吃喝的,河姑娘不必大驚小怪?!?p> “是小女子小題大做了,讓殿下見笑了!”
江顯遠(yuǎn)若有似無的瞪了一眼綠畫。綠畫察覺到他的目光,渾身不自然的朝他一笑。然后低著頭,一臉的大惑不解,自己剛剛明明聽到有男子的聲音啊,而且聽那聲音顯然清河閣中應(yīng)該是四人,兩男兩女,為何現(xiàn)在只有兩副碗筷,那兩個男子又去哪兒呢?
謝月安亦是不解,面無表情的朝河韶傾看去,河韶傾朝她輕輕一笑,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謝月安亦是無聲的朝她點頭示意,轉(zhuǎn)頭望著江顯遠(yuǎn)說道:“殿下頭回光臨詩月樓,月安有失遠(yuǎn)迎,這就去給殿下備一桌好酒好菜以作賠罪,您看可好?”
江顯遠(yuǎn)答非所問的說道:“河姑娘真是好雅興,身子不適還飲酒,真是不拘小節(jié)啊。”
河韶傾淡然道:“小飲一杯,以驅(qū)風(fēng)寒而已!”
謝月安對眾人歉然道:“都怪老身,老身酒癮犯了,不顧韶傾身子不適,以大欺小讓她陪我喝了一杯,讓殿下見笑了?!?p> 江顯遠(yuǎn)微怒道:“謝月安,你這樣就可不好了??!河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算本世子能饒了你,恐怕那些傾慕河姑娘的蕓蕓眾生,亦是饒不了你?。 ?p> 謝月安趕緊躬身歉然,苦笑道:“月安謝過殿下大人大量,月安此事確實欠妥,不會有下次了!月安定會叫個好郎中來,趕緊替韶傾治好風(fēng)寒?!?p> 河韶傾淡淡的看了一眼江顯遠(yuǎn),朝謝月安笑道:“謝姨,沒事的,韶傾修養(yǎng)一下便好了?!?p> 江顯遠(yuǎn)看著河韶傾,笑道:“河姑娘可不能如此不愛惜自己,本世子會派下人去府中親自叫個郎中先生來替姑娘診斷,保證藥到病除。”
謝月安拉著河韶傾的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躬身道:“月安替韶傾多謝殿下美意了,只是這等小事,又如何敢勞殿下大駕呢!殿下就不……”
江顯遠(yuǎn)出聲打斷道:“不容拒絕!行了,走吧,先去給本世子一行準(zhǔn)備一桌酒菜,再叫幾個姑娘來舞上一曲。河姑娘就在清河閣中呆著好了,既然身子不適,還是別出來風(fēng)吹日曬了,等王府郎中來替姑娘診斷開藥就好?!?p> 江顯遠(yuǎn)說完便大步流星朝門外而去,越過屏風(fēng)時朝另一處看去,見那里還有一處房門,對著河韶傾說道:“此屋是河姑娘閨房?不介意本世子進(jìn)去坐坐吧?”
走在眾人身后的謝月安一直拉著河韶傾的手,此刻猛然感覺到她的手大力的緊了自己一下,甚至握的自己升出一絲疼痛。從她眼中見到一絲冷意,謝月安趕緊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朝她遞了一個眼神過去。
河韶傾看謝姨朝她搖了一下頭,收回自己的手,朝她歉然一笑。向背對著她們的江顯遠(yuǎn)一行走去,聲音冷淡的說道:“是的,請吧!”
河韶傾手中出現(xiàn)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青光,冷眼看著江顯遠(yuǎn)打開房門,邁入了自己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