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成功時,人越會惶恐不安。
譬如現(xiàn)在的伍力。無心插柳柳成蔭,這突然來的幸福猛的砸在他頭上,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伍力猛的搖了搖頭,生怕這是一個夢,清醒過來便是一場空。
沒錯,就是他,伍力咧嘴一笑??粗稍谀堑年惏胨?,和坐在一旁的謝月安,伍力雙眼都不由得放出了精光。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近日王爺被諸事纏身,整日借酒消愁,今日不僅將王林長送去了京口,解了燃眉之急,還抓住了這個陳家余孽,順帶還牽出了詩月樓這些鬼鬼祟祟的小老鼠,真是雙喜臨門啊!”
伍力眼前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江子道對他贊賞的畫面。昨夜江子道像看廢物一般看他們幾人的眼神,讓他心中十分惱火,而如今自己建此大功,不僅會洗刷昨夜陳半藝給他帶來的屈辱,甚至還會讓他得到更大的重用。
果然解鈴還須系鈴人??!
伍力強行按捺住激動不已的心情,像一只看準(zhǔn)獵物后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猛虎,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獵物的一舉一動。
之所以沒有立即從暗處殺出,將那些人一網(wǎng)打盡,實在是因為伍力有些怕了。
是的,就是怕。
近日建安突然出現(xiàn)了自己以往從未見過的修行者,偏偏這些修行人還個個比他武藝高強。讓他震驚連連的同時,亦是讓他不得不謹(jǐn)慎起來。
譬如不久前從自己眼前疾行而過的那女子,伍力就自認(rèn)不是其對手。萬一自己冒進,此地再出現(xiàn)一個那樣的人物,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么?
雖說自己已經(jīng)仔細(xì)探查了此地,但他還是選擇先靜觀其變。
“謝夫人?!毙×鲀洪_口問道,“是你救了陳大哥么?”
謝月安搖了搖頭,輕聲道:“是你河姐姐救的他……不過,我也不知道昨夜陳公子為何會和韶傾在一起?!?p> “我也不知。”小流兒搖頭,將陳半藝臉上的的灰塵抹掉,開口道,“我只知陳大哥可能是要去那什么廣陵王府,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陳大哥也從來沒和我說過關(guān)于他的事情?!?p> 小流兒只知陳半藝被廣陵王府的人追殺,至于他們因何結(jié)仇他全然不知。平日陳半藝除了和他聊天打屁,講些有的沒的,其他的事情一概都沒有和他說過。
小小少年,流落街頭,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免得煩惱。
少年老成的他知道陳半藝為何不跟他說,反正和自己說了也沒用,自己又幫不上半分的忙。
小流兒并未因此覺得苦惱,只是心中有些小小的憋屈。
謝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著這個神情有些落寞起來的小家伙,輕笑道:“你陳大哥不告訴你,自有他的道理,他只希望你每天開開心心的,我說的可對?”
小流兒點頭,回頭朝這個善解人意的夫人笑了笑,笑到一半時表情有些僵硬。
謝月安輕笑一聲,說道:“不用拘謹(jǐn),有什么想說的盡管說?!?p> “夫人……詩月樓昨夜失火了,已經(jīng)被燒毀了大半……”
謝月安看著這個有些無所適從的小家伙,他這個樣子,是怕我難過么?謝月安不禁對小流兒好感大增,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說道:“我知道,是我縱的火!”
謝月安望著小流兒吃驚的神情,輕笑道:“因為我怕我離開建安后,詩月樓被人強行占了去,天下怎么有這么便宜的好事,不能便宜了那群豺狼虎豹的孫子,你說是吧?不如一把火燒了好,誰也別想占老娘的便宜,門都沒有!”
謝月安說完便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這幅神情,哪里還有半點平日的優(yōu)雅舉止。
一句話中就有孫子,老娘這些和她形象氣質(zhì)完全不符的詞匯,更是不顧形象的像個捧腹大笑??粗矍胺蛉诉@幅有點像潑婦的模樣,小流兒只好傻傻的附和著笑了兩聲。
她如此善解人意,如此會設(shè)身處地的安慰人,是不是因為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自我安慰的時候?
小流兒如是想著,只是他心中所想完全沒有表露出來,他只是附和著笑著,笑聲越來越大。
兩兩笑聲交相輝映,倒也不會顯得孤寂了。
“汪汪……”大黑子亦是加入其中,不過這吠聲顯得無比的兇惡。
大黑子猛的跳起來,黑色鬃毛如一根根倒刺聳立而起,一雙眼睛中散發(fā)出兇惡的光芒,望著破敗道觀外狂吠了兩聲,然后齜牙咧嘴的沉聲嘶吼著。
“被發(fā)現(xiàn)了么?”伍力從暗處閃身而出,緩緩邁入道觀中,瞥了一眼有些緊張的兩人,轉(zhuǎn)而頗有興趣的看著大黑子,笑道,“你這畜生倒是厲害,比這兩個廢物強多了?!?p> 伍力已經(jīng)在暗中觀察了一刻鐘,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見那兩人已經(jīng)大難臨頭,還不自知的大笑出聲,伍力不禁感到好笑,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殺意。
剛剛露出殺意便被眼前這個畜生察覺到了,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他也就做個順?biāo)饲?,索性出來好了?p> 小流兒見大黑子這幅模樣,知道自己等人絕非他的對手,將心中升起的緊張強壓而下,笑道:“這位大俠好眼力,這狗確實比我們兩個廢物強,你看這毛發(fā)多么油亮,你看這塊頭多么健壯。”
小流兒一邊說話,一邊在大黑子身上鼓搗著,以此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大俠,這狗不僅長得油光水滑的,還有更厲害的呢!”
小流兒拍了一下大黑子,大黑子立即將兩只前腿抬起,只用兩只后腿站立,狗模人樣的走起路來,步態(tài)雖然蹣跚,但始終未曾摔倒,樣貌說不出的滑稽。
伍力哈哈大笑,小流兒和謝月安對視一眼,皆附和著大笑起來。
伍力瞪了他倆一眼,沉聲說道:“死到臨頭了,還笑的出!”
小流兒賠笑道:“小子是哪里得罪大爺了么?大爺要痛下殺手。”
“行了,別在這嘰嘰歪歪了,拖時間這種小把戲有用么?”
小流兒狐疑的撓了撓頭,一副不懂的樣子。
“既然不小心得罪了大爺,那我將這狗送給大爺賠個不是吧。望大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nèi)齻€廢物?!?p> 大黑子極為乖巧的主動送上門,狗模人樣的用雙腿朝伍力走去。
走到伍力身邊時,大黑子雙腿猛的一蹬,站立而起時本就很高了,這突然一用力的跳了起來,已經(jīng)和伍力一般高度了。
大黑子張開大嘴,口中鋒利的犬牙泛著冷冽的白光,猛的朝伍力脖子咬去。
一只拳頭狠狠打在大黑子腹部,那血盆大口剛剛張開,便離伍力遠(yuǎn)去。
大黑子直接被一拳轟出道觀,本就殘破不堪的道觀,那支撐的木墻此刻出現(xiàn)一個大窟窿后,更是搖搖欲墜。
小流兒聽著道觀外大黑子傳來的哀鳴聲,眉頭猛的皺了起來。
怎么辦?
小流兒此刻感覺腦子有點不好用了,在真正的實力面前,好像自己這些無聊把戲真的上不了臺面??!
而那人毫不掩飾的殺意,他這個普通人都能感受到。
舉足無措的小流兒突然靈光一閃,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鈴鐺。
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吧!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拟徛曧懫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