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手大金剛掌!可惜,若再斗下去,你就要敗了!”道生拍了拍衣衫笑道。
“阿彌陀佛!施主內(nèi)力渾厚,招數(shù)精妙,老衲實非對手,只是此事有關(guān)我少林千年清譽,且容老衲再犯一次口戒,請施主容我受戒之后,再自裁于施主面前!結(jié)羅漢陣!”玄慈低首道,群僧迅速結(jié)起陣法,圍住道生。
道生掃看了一眼,緩緩搖了搖頭,玄慈見此微微一嘆,卻又聽道生言道:“我可沒有資格代替那些死去的嬰兒選擇原諒你,你要賠罪也不是向我賠罪,我這次前來就是來找茬的,就是要出我心中惡氣,但父債子償,你二人該死,一天都等不得,然而這滔天大罪還需你們的孩子來還,虛竹,出來!”
在場本來怒氣填胸的眾僧聞?wù)Z,心中一怔,接著有些沉默,低宣了一聲佛號,心中惡意也少了許多,聞聽虛竹名字,一臉驚疑,推搡之間,一位面容木訥的小和尚被推了出來,只見其相貌丑陋,濃眉大眼、鼻孔上翻,雙耳招風、嘴唇甚厚,一直趴在地上的葉二娘猛然抬頭,仰著脖子,努力分辨虛竹的模樣。
玄慈沉聲道:“道長慈悲!”然后緩步走到虛竹面前,仔細看了看,不禁露出笑容,摸了摸虛竹的腦袋笑道:“不意你竟是我的孩兒!”
“念你是僧人,你孩子出生之后這葉二娘便在他的后背,屁股上點了九個戒疤,你自可查驗!”
玄慈搖了搖頭,望向虛竹并不言語,良久之后對玄寂道:“玄慈犯了淫戒,身為方丈,罪行加倍,執(zhí)法僧重重責打玄慈兩百棍!不得徇私舞弊!”說著跪伏在地,遙遙對著少林寺大雄寶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群僧面面相覷,臉上卻又出現(xiàn)了輕松之意,玄寂見此只得沉聲含淚道:“執(zhí)法僧!用刑!”
“是!”
云道生見此滿臉漠然,抬步走到葉二娘身邊,蹲下身來道:“上路吧!你的債由你兒子來還,我會帶著他到你奪嬰的家里,當場謝罪!”
“我……我的兒??!我還沒抱過你一次!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道長,我求求你,我的孩兒不能遭受這樣的罪!”葉二娘聞言嘴唇哆嗦道。
“呵!別人的孩兒就合該你玩弄身死?地獄路深,且行吧!”道生聞?wù)Z冷笑一聲,抬指凌厲劍氣一閃,葉二娘便沒了聲息,受刑的玄慈猛然一頓,吐出一口鮮血,臺階下的虛竹心里一疼,雙眼驀然留下兩行清淚。
“虛竹小和尚,這本是你父母所犯之錯,你本也是受害者之一,這份罪孽本與你無關(guān),不卻知你可愿主動承擔這份因果,隨我遍走天下,償還你父母罪孽,若是不愿,我也不強求,此事便到此為止了!”道生正視虛竹,在其眼里,道生并未看到仇恨,只是看到了無盡的哀傷。
“罷了,你心神晃動,我也不強求,但若是想報殺母之仇,可盡來尋我,凡此種種,我一并接下!”道生說罷,望了一眼大雄寶殿的釋迦金像,扭頭離去,留下一群神情復雜的和尚。
少林后山,藏經(jīng)閣
“小道道生,拜見大師!”
藏經(jīng)閣的庭院內(nèi),一道身影陡然出現(xiàn),一位掃地僧卻見怪不怪,依舊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揮舞著掃把,頭也不抬道:“道士認錯人了,老僧只是一個掃地的和尚罷了!”
“大師何必誆我,小道此來為求先天道路而來,請大師賜教!”
“老僧氣血衰敗,哪里會知道什么先天道路,道士認錯人了!”
“是嗎?!既然你不會武功,那我以“武功”強闖藏經(jīng)閣,觀看七十二絕技,大師應(yīng)當無力阻攔才是!”云道生輕笑道。
“是,老僧無力阻攔,施主請自便!”掃地僧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道。
“既如此,多謝大師!”道生輕笑一聲,竟不再糾纏,反而閃身來到藏經(jīng)閣,竟真的翻出幾本七十二絕技中的拈花指和般若掌,看的津津有味,掃地僧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嘆了口氣,緩緩離開。
如此,云道生竟真的在藏經(jīng)閣內(nèi)住下,每日翻看各類少林武功,在笑傲世界的藏經(jīng)閣,雖說收錄有諸多少林武功,但于佛家微言大義大多了解不深,更何況藏經(jīng)閣也不是真的斷了江湖傳承,是以其中收錄的多是少林拿出來擺姿態(tài)的功法,最貴重的也不過是三本七十二絕技,是以云道生倒是不恥下問,不理解的徑直向掃地僧詢問,這掃地僧不知為何,竟真的跟云道生耐心解答,只是言語多有勸化,云道生體會過一世之尊,心智自然非凡,是以只當是清風過耳。
少林武功本就是走的由外入內(nèi)的煉體之路,武功心法多是打磨肉身的精妙之術(shù),道生以道家純陽無極功入武,雖然亦是內(nèi)外雙修,但終不入少林煉體純粹,如今由此機會,云道生自然不想放過,以七十二絕技參悟少林煉體真意,印證易筋經(jīng),融入到《紫鼎洗身經(jīng)》內(nèi),丹田內(nèi)的紫金氣團越發(fā)的壯大起來,隱隱成混圓狀。
三個月后,云道生起身拍了拍衣服,體察己身,知道再留無益,便走下樓來,對掃地僧施禮道:“大師,這些時日多有打攪,小道在此謝過大師,但該得的都得到了,再停留此處,不過是虛耗光陰,這便告辭了!”
“阿彌陀佛,緣來緣去,無非是清風過堂,道士自便就是!”掃地僧眉眼微抬,緩緩點了點頭。
“然而終究是看了你家秘籍,佛家講究因果,我便留下一門拳法,為你少林增加一門絕技,這門拳法名曰大光明胎息拳!”道生說著,身影起勢抬掌,一招一式并不摻雜內(nèi)力,舉手抬足之間,反而多有笨拙,若是常人觀看,只當是頑童嬉戲,但這掃地僧卻瞧個仔細,只覺得這拳法看似拙樸,但越看越覺得玄奧,隱隱有大日普照之像,手上的掃帚第一次停了下來。
“此拳至剛至陽,非定心定性之人不可觀,便送給貴派了,足以了結(jié)因果,小道這便告辭了,大師,你我后會有期!”云道生笑了笑,陡然化作一陣虛影,邁出了藏經(jīng)閣的庭院,滿臉微笑的下山去了。
“逍遙派的弟子又要行走天下了嗎?!這一脈的武功越發(fā)的深不可測了,還有這小道士,也不知從哪尋來的,年紀輕輕竟已經(jīng)摸到了先天門檻,一身精氣更是猶如狼煙虎嘯,聲勢駭人,實在不可思議!”掃地僧目光越過圍墻,看著云道生瀟灑的身影,低聲自語:“可惜先天之道本是神而明之,又哪有什么可指點的呢?!”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低沉卻又廣大,庭院內(nèi)的老僧再次揮舞起了手中的掃把,沒了言語,只是行動之間多了幾分胎息拳的意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