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山5
為什么是他？阿羽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不明白，而此時山下的爭斗漸漸的停止了，下面已經(jīng)沒有一個站著的人，忘心居士輕松的走到藤索前，向上攀登……
阿羽看著這個逐漸接近的身影，看著這個一路上對自己關(guān)懷備至的老人，心頭百感交集，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進(jìn)入洞中，什么行動也沒有。
“什么也沒有。”忘心居士微笑道，“奇怪嗎？沒什么好奇怪的，世界上哪里來那么多的寶藏？為了莫須有的寶藏死掉他們真的是毫不值得同情?！?p> “你很得意？你又有什么好處？死了那么多人，不少還是你的朋友?！卑⒂鸫舐暤?。
“你不懂？你知道名門正派的千年基業(yè)為何遲遲無法振興？不是我們的武功不好，我們的武功很好！不是我們?nèi)瞬粔蚨?，我們?nèi)撕芏?！那我們?yōu)槭裁催€會被天下三大勢力壓在頭上？先有天涯會，后有年華樓，為什么輪不到我們？因為白道武林腐朽了，因為名門正派腐朽了！”忘心居士完成了如此壯舉心中積壓已久的東西真是不吐不快，“所以我要他們毀滅，白道參與說明他們不夠正直，黑道死了是應(yīng)該的。這次卷進(jìn)來了那么多人陣的完成了我清洗計劃的一大半了。”
“是嗎？那你的計劃里有沒有我？”一個柔和的聲音從山崖外飄來，衣袂舞動，姬傷雪立在洞口。
“姬龍頭！你怎么來的？”阿羽驚喜莫名。
“下面打得太熱鬧了，把迷路的我吸引來了?！奔┪⑿Φ?。
“你和你父親很像，我需要一個人帶我進(jìn)山，我一眼就看到了……故人之子……”忘心居士似乎毫不在意，悠悠的看著洞外的明月，輕聲嘆道，“也是一個月圓之夜，老三那時候也是你這個表情
阿羽聽的心頭狂震，對方居然認(rèn)識父親，而且……而且父親居然似乎和峨嵋有淵源。他顫聲道：“我爹為什么來這里？”
忘心居士看著阿羽的眼睛一笑道：“他是我們一路的人，來這里是我一手安排的，他是我的徒弟?！边@時忘心居士眼前仿佛又浮現(xiàn)出徒弟倔強(qiáng)的面容，真是愚蠢啊，居然認(rèn)為動了蚩尤鎧就會觸犯天地，因此與我反目，真是愚蠢的人啊……
揮去腦海中殘存的記憶，頓了一頓，忘心居士閉上眼睛深深的道：“他是我……最好的徒弟……”
“什么？！”阿羽難以想象對方說出來的話語，正要發(fā)問卻見那個老者眼中兩道精光射出，對自己下了殺手……
忘心居士的長劍如流云一般從袖中滑出直取阿羽，這計算精確的一劍即使姬傷雪要出手相救也要慢上半步。
但是他太低估面前的年輕人了，那個無意中由他一手打造成型少年高手！
看著對面奔流的劍光，阿羽大吼一聲衣袖中的匕首揮手而出，聚合成必殺的一式，在這奪命的一式中徹底的發(fā)泄著自己的憤怒！一霎那，洞外的風(fēng)云仿佛都吸入到洞內(nèi)，無盡的刀氣在山洞中彌漫開來，驚天動地，氣吞千軍的一刀，由這把不起眼的暗紅色的匕首發(fā)了出來……那血色的匕首上發(fā)出淡淡的刀芒，仿佛宿命的光芒……
“天！破軍！”忘心居士失聲驚呼，“不可能！”對招式根深蒂固的恐懼使得心神一顫，劍勢完全失守，匕首和姬傷雪的長劍同時貫穿了忘心居士的身體，鮮血毫無節(jié)制的噴灑而出，整個山洞彌漫著一片血霧。
忘心居士翻身倒地，覺得自己非常的疲憊，臉上的皺紋一下子展開，自己十多年的苦心策劃就這么輸?shù)牟幻鞑话讍?？苦心的計劃犧牲了兩代高手卻最后還是毀在了這把匕首上。他掙扎著看著阿羽道：“你殺我？你不想知道你父親的事情了？”
“什么？”阿羽飛身撲到忘心居士身邊，“快說！”
忘心居士眼看已經(jīng)出氣多入氣少了，指著寫著字的墻壁斷斷續(xù)續(xù)道：“打開……這墻……你……就知道了?！?p> 阿羽毫不考慮就一刀劈向巖壁，姬傷雪雖覺不妥卻來不及阻止，就見刀氣所指石為之開……
轟——！塵埃隆起……
巖壁后是一個無底的黑洞，黑洞前赫然放著一套赤色的甲胄——蚩尤鎧！鎧甲上方的巖壁有數(shù)行小字，赫然是一首歌謠：
那一顆殺戮之心，
渴飲仇敵的鮮血
那一顆純真的心，
于緘默中絞痛
天，易老的江湖，
是你指引我的不歸路？
人，滿腔的烈火，
只能點燃你的荒草
似水流年的歲月啊，
何處是彼岸的歸途
人心易老的江湖啊，
我的記憶紅顏枯骨
我若失去了自己，
何來這一身怨怒？
我若是我的話，
那澎湃的是熱血
還是熊熊戰(zhàn)火。
是我嗎？
長歌當(dāng)嘯不盡沖天的豪情。
放聲痛哭吧！
那不是罪過！
飄飄白衣一去不返，
萬里神州曲終人散……
悠悠的江湖呀，你可曾見我滴血的心，
仗劍十載，故人何在。
悠悠的江湖啊，你可曾見你的子弟，
江河滔滔，不復(fù)歸來……
阿羽近乎呻吟道：“仗劍十載故人何在……是爹一直在哼唱的歌。他真的也曾是江湖人嗎？”
多少年前聽過的歌謠一下子把阿羽塵封的記憶打開——江湖人？！
已經(jīng)沒有人回答他，忘心居士臉部不停的抽搐著含糊不清說著：“為什么……少林、武當(dāng)、峨……嵋的掌門……真的都注定毀在這招破軍上嗎？”被歲月蹂躪的眼角淚珠滑落，真的不甘心啊……
他死后的臉上還帶著絕望、悲傷卻又狡詰的笑容。
地突然一沉，轟……巨大的轟鳴聲，仿佛狂風(fēng)舞動！整個山洞開始發(fā)出強(qiáng)烈的震動……
“什么？”洞口又一道人影掠過，一個白衣書生出現(xiàn)在洞口，“魁首你怎么了？”話音剛出他的目光就落在那赤色如血的蚩尤鎧上。
姬傷雪連頭也沒有回，大聲道：“紅葉，快走。這里有奇怪的事情！”來人是離別社第二號人物林紅葉！
林紅葉趕上前來關(guān)切道：“這里怎么啦？”
“姬大哥！小心！”阿羽看到林紅葉舉動有異大聲示警，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林紅葉的天閃掌像閃電一般重重的印在了姬傷雪的后心，霸道的電閃雷鳴神功將姬傷雪像斷線的風(fēng)箏擊飛了出去，啪的撞在山洞的巖壁上，震落一地碎石，大口的鮮血從姬傷雪的口中噴出。
姬傷雪躺倒在地，眼中透著疑問和委屈，死死的盯著林紅葉。
林紅葉冷冷的道：“一個人老二作久了終歸想要做老大的。何況此時此地如此好的機(jī)會，我只要拿到了蚩尤鎧，我就是江湖第一人！”
“還有我！”阿羽大喊著沖上前來。
林紅葉一揮手就把他掃開，根本不讓他近身：“你算什么東西？”說著走向?qū)氭z……
眼看林紅葉走到蚩尤鎧前，那就是爹曾經(jīng)用生命保衛(wèi)過的東西嗎？難道我會讓他失去？
阿羽用盡全力飛身而出，滴血的匕首卷起狂風(fēng)暴雨，浴血神州原本是豪杰本色……仗劍高歌揮不完沖天的豪情……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破軍——破軍！殺！
赤色的匕首放出熾烈的刀光，仿佛紅色的太陽出現(xiàn)在手掌，九個太陽照耀天下，刀氣排山倒海，狂放張揚(yáng)席卷而來……
林紅葉一見到那赤色的匕首臉色大變：“夢星辰？！他在這里？”雙手全力抗拒那洶涌澎湃的刀氣，卻猛地覺得身后的黑洞狂風(fēng)涌起，轉(zhuǎn)頭一看一只巨爪向他探來，自己根本無法抗拒。
那地底來的異物——晶瑩狂野的雙目帶著點點哀傷，黑色的鱗甲，巨大的身軀冉冉從洞中升起，仿佛穿越過千萬世的滄?；氐饺碎g，整個山洞籠罩在一片血色的紅光之下，那無可抵擋的氣勢使得世間萬物都不再尊貴，龍？！難道是傳說中的應(yīng)龍嗎？蚩尤鎧因它的出現(xiàn)逼色出奪目的光華，仿佛劫后余生的生命再次遭逢老友……
應(yīng)龍一口吞了林紅葉，向阿羽點了點頭，發(fā)出一聲低吟，和蚩尤鎧一起沉入黑洞中……
姬傷雪此時緩過了一口氣來，大叫道：“阿羽！它對你沒惡意，跟著去?。 ?p> 阿羽看著那應(yīng)龍消失的方向，感受著地動山搖，這就是爹要守護(hù)的東西嗎？可是我要守護(hù)的是什么？
看著躺在地上虛弱的姬傷雪，阿羽猛地沖到姬傷雪面前，把他背到身上，拔腳就走。姬傷雪大喊：“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放棄了了解自己身世的最好機(jī)會？！放下我來！”
阿羽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背著姬傷雪高速奔馳，從藤索上滑下向秦嶺的北面奔去，每個人都要守護(hù)著什么，我怎么可以連一份友情都守候不住？可是……那里的一切真的要告別了嗎？告別了秦嶺我還能夠找回自己嗎？兩行熱淚無聲的從眼中滑落……
一路奔來只見到滿地都是死尸，姬傷雪感受著阿羽劇烈的心跳，也不再言語，自己又多了個好兄弟，翔天和紅葉若在一定會為我高興吧……熱淚滾滾無言流淌。
悠悠的江湖啊，你可曾看見你的子弟，江河滔滔，不復(fù)歸來……
五天后，阿羽背負(fù)著姬傷雪到了嵐皋谷，下了三天的大雪終于停止，眼前的雪白茫茫的，望不到一點邊際，在天地連接的地方能看到的還是雪……
姬傷雪輕聲道：“文飛羽，走出這山谷就到漢中了。你做好準(zhǔn)備踏入江湖了嗎？”
阿羽看著眼前白茫茫的萬里江山，想起了童年時候和村里的孟老爺子的對話——
老大爺，江湖是什么？為什么我死去的老爹一直在唱？
我也不知道江湖是什么，我想那就是人生，每個人的江湖路要自己去走……
說著孟老頭也哼起了爹唱的歌謠……有一顆殺戮的心；渴望著仇人的鮮血。有一顆純真的心；卻因此深深的自責(zé)……我一無所有除了火熱的良心……
阿羽心中猛地涌起了萬丈豪情，發(fā)出震天的長嘯，嘯聲在群山中不停的回蕩，遠(yuǎn)遠(yuǎn)傳開，直通云霄……大踏步的向前方走去，在雪地之中留下了兩行淡淡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