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本院最受歡迎的活動室。”娃娃音小護士鄭重其事地介紹道。
“你的胸牌挺別致??!”邱百財非常有禮貌地征詢對方意見,“我能摸摸什么材質的嗎?”
“不行!”小護士翻了個白眼,但很快又對邱百財斜著眼睛笑了起來,“這是院里統(tǒng)一發(fā)的,我的ID是蛛蛛?!?p> “小蛛蛛你成年了嗎?”邱百財慈眉善目地詢問道,“這點非常重要,我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違法犯罪……”
“都28了!”小護士蛛蛛故作忸怩,用眼角瞟著邱百財。
“真的嗎?有什么證據(jù)?”邱百財摩拳擦掌,“我覺得還是眼見為實、手拿把掐心里才能踏實……”
“討厭……”蛛蛛說完扯了扯自己白大褂的前擺、挺起了胸……
張寧沒理睬后面調情的兩個人,他在仔細觀察其樂融融的活動室——
活動室面積一百多平房,書架、電視、棋牌類設備都很齊全??看斑呌袃蓚€男人在下象棋,一個發(fā)型非常隨便,好像理發(fā)師是從契丹國反穿過來的;另一個人在病號服外面套了兩件羽絨服。
他們手中的象棋是紙質的。
還有四個沒什么特點的人在打撲克牌,其中兩個人臉上貼滿了紙條,紙條上寫著龍飛鳳舞的文字——可以推測這些紙條的故鄉(xiāng)在病歷本里。
活動室中央有兩三個額頭布滿圓印子的光頭男人在看書(分別是《純粹理性批評》、《論法的精神》、《倫理學中的形式主義與質料的價值倫理學》),三人的病號服顏色晦暗、白條紋已晉級為灰條紋,令人懷疑病號服私下里從事著拖把的兼職。
另有兩個女人在作畫,畫紙上涂滿了紅彤彤的顏色,旁邊擺著好幾盒各個色號的口紅。這兩個人一個長發(fā)披肩,一個是齊耳短發(fā),看起來跟常人無異。
所有病號服的胸口也都貼著像素不高的貼紙,有苔蘚圖案(苔蘚 tái xiǎn)、螃蟹(螃蟹 páng xiè)、晾衣桿(晾衣桿兒 liàng yī gānr)……搞笑中透露著一絲詭異。
張寧觀察完了,那邊兩人也調笑夠了,小護士又帶著張寧和邱百財參觀了一下多人病房和單人病房。
單人病房的門都是鎖著的,病人大部分在睡覺,也有個別在看窗外或傻坐著。
小護士眼中洋溢出崇拜的神色:“這些是以前的病人,院長讓他們繼續(xù)住著?!?p> 不待張寧看仔細,她又轉過臉來,熱情地說道:“參觀完畢,現(xiàn)在送你們去大廳?!?p> 三人路過了藥房和堆滿物資的護士站,這兩處都有好幾個保安守衛(wèi)在門口。
轉角處的窗簾連同竿子掉落一半,墻壁上還有一些抓痕。小護士循著二人視線望過去,說道:“這是前一陣被那些東西弄的,現(xiàn)在也找不到修理工……哎,以前我們院可是每年都被市里評選為‘市級陽光醫(yī)院’的優(yōu)秀單位呢!”
張寧笑著點點頭,繼續(xù)朝外走。
到了大廳以后,導診實習小護士也走了過來,和蛛蛛小護士一起目送二人離開。
邱百財一邊回頭招手一邊走出北山療養(yǎng)院的大門,離開一兩百米走上外面的林蔭道后,邱百財收起戲謔的笑臉:“大佬……”
張寧抬手止住他后面的問話,神秘一笑:“先找個地方歇歇,等他們上夜班我們再來復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