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英氣十足的眉眼，配上男子的發(fā)式、服飾，如若不是那淡然清冷的眸子，東方瑤倒是真的快認(rèn)不出這是誰來了。
“承蒙諸位錯愛，恩師之物，弟子自是不敢拿去，唯以此曲敬拜恩師罷了；再者，才疏學(xué)淺之人，也是不敢被稱為大家的?！?p> 眼風(fēng)往下一掃，似乎是認(rèn)出了下面的東方瑤來，袁大娘點了點頭，嘴角的笑意加深來。
不再多說一句，也不管眾人眼中有多驚愕，她只是拿了自己的冪籬，隨身而去。
東方瑤自然是知道袁大娘的身份，只是臺下許多人并不曉得袁大娘這個名字，并非是他們不知道袁大娘，而是從來只知道“袁大娘”舞劍乃長安一絕。
只是這樣相似的姓氏和孤傲的氣質(zhì)，難免也引起人們的揣測來：“這袁大家莫非和袁大娘有什么關(guān)系？我瞧著這袁大家，她分明也是個女子么！”
于是眾人都看向褐衣管事。
褐衣管事笑著打哈哈，事實上他還真不知道。
前些日子忽然有個婢女打扮的小娘子來找他，說是她家主人愿意出十金來參加這次的比賽，條件卻是無論自己主子做什么都不許多問。
他自然也曉得拿人銀子好辦事，不會多說一句話，此時也只能攤開手做無奈狀。
連著比了五天的比賽，最后卻是勝利者瀟灑而走，這真是長安一大奇事。
“世間竟有這樣的女子！”
走出東市，東方瑤忍不住夸贊起袁大娘來。
本朝風(fēng)氣開放，不少女子愛著男裝，是以李衡乾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剛剛著男裝的正是位女子，只是從前卻未見過袁大娘，便奇道：“你是說那位袁大家？”
東方瑤微微頷首：“郡王有所不知，那男裝麗人正是安寧夫人袁大娘?！?p> 李衡乾若有所思，剛剛那位袁大家，便是那個父兄和丈夫都死在戰(zhàn)場上，卻不要封賞和國夫人封號的安寧夫人？
如此看來，那她倒也真是位奇女子。
他瞥了東方瑤一眼，目光歸于平靜。
兩人一路默然。
將至曲江，李衡乾忍不住開口：“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里，太子妃可有找你麻煩？”
東方瑤如實回答：“多謝郡王關(guān)懷，奴婢這幾日還未見過太子妃娘娘呢?！?p> 眼見著她低垂著眸子，并沒有想多說的意思，李衡乾心中一嘆，面上卻淡淡道：“雖然太子妃對你有成見，但你也在宮中你待了許多年，自然比我曉得宮里的路有多難走；只是你更須曉得，皇后娘娘身邊的路，卻是最為難走的?！?p> 曲江亭此時宴會正酣，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兩個人離開的人此時已經(jīng)回來了。
將打包好的玉露團(tuán)遞給身邊的素云，眼見元香眸中閃過戲謔之色，東方瑤忍不住多看了元香一眼：“公主可要趁熱吃，莫要只閑閑的看熱鬧！”
元香似笑非笑：“瑤兒多想了，趁熱吃豈不燙嘴？”
東方瑤無奈：“那奴婢先退下了?！?p> 悄悄回了自己的位置，東方瑤吐出一口氣，和李衡說話可真累。
婉娘意味深長的看了東方瑤一眼。
東方瑤一抬頭，就能看到蘭湘朝天翻的白眼。
不過她根本不擔(dān)心，既然是元香要她和豫章郡王隨行出去，蘭湘自然也不敢怪罪到元香頭上來。
楚荷拉了拉東方瑤的袖子，小聲的說：“你和豫章郡王這是去做什么了？”
“公主托我去為她買些玉露團(tuán)?！睎|方瑤說道。
“那和豫章郡王有甚關(guān)系？”
東方瑤想了想，說道：“公主怕我一人外出不安全。”
楚荷卻只微微一笑，呡唇不語。
“不是你想的那樣！”東方瑤眼見楚荷似是神色不對，便解釋道。
楚荷不厚道的笑了笑：“你這丫頭，我是那樣想的呀？”
東方瑤：“……”
她說不出來話了，話說小荷什么時候如此咄咄逼人了？
“好了，逗你呢！”楚荷忍不住一笑，眉間一彎新月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東方瑤挪喻她：“聽說新州大旱，衛(wèi)將軍這是又外出了？”
前幾天便聽說他安頓好兒子便馬不停蹄的又離開了長安。
“我已經(jīng)和衛(wèi)將軍說清楚了，只是當(dāng)年幫扶之恩，我卻是不知日后是否還有機(jī)緣來報答……”楚荷卻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說道。
當(dāng)年……想起當(dāng)年來，若非因為蘭湘，恐怕楚荷和衛(wèi)季卿也不會這樣相識吧？
念及此，她又想要追問一句，不想忽然聽蘭湘叫了一聲，楚荷便只好對東方瑤道：“我去去便回。”
東方瑤頷首，見沒什么事，便一個人發(fā)起呆來。
好一會兒，她抬起頭來，只見帝后二人不知道在和李懷睿夫婦專心致志的說些什么，面前的酒食也沒怎么碰。
李懷睿在韓鴻照面前一般都是低頭不語的樣子，偶爾點頭；倒是一邊的韓蕙娘看起來遜色不少，顯然她的注意力并不能集中，此時不知盯著什么，看起來倒像是走了神。
由于來赴宴的大多都是些皇室子弟抑或是韓鴻照和李道潛身邊的近臣，是以東方瑤大多都能叫得上名字。
正在一個個的想著名字，忽然身下衣裙一緊，低頭一看，卻是綺容一張悶悶不樂的臉：“瑤姊姊回來了?！?p> 東方瑤問道：“怎么了，誰惹縣主不開心了？”
綺容搖了搖頭。
東方瑤奇怪：“那是為什么？”
綺容盯著自己的腳尖：“沒什么，姊姊?！?p> 東方瑤自然是更為詫異，正要再問，綺容卻忽道：“對了，自上次沖動，阿兄回去便被祖母關(guān)了禁閉，只是心中頗感懊悔，倒是差點連累了你，便托我多謝你?！?p> 東方瑤搖頭苦笑：“平陽郡王言重了，奴婢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p> 額頭上卻冒出幾滴冷汗來，當(dāng)天晚上她便被韓鴻照罰去抄前朝史書，不得不說，這懲罰的方式倒是很別致，卻把她手酸的第二天早上拿不起竹著來。
綺容嘆氣：“阿兄性子一向如此莽撞，只是他本性善良，如此這般，卻不曉得以后怎么辦?！毙闹写蛩阒?，怎么著回去后也要讓他收斂收斂性子。
卻聽身邊一陣咯咯的嬌笑聲：“呦，這邊是棲霞縣主罷？”
綺容轉(zhuǎn)過身去，正見來人一身杏色襦裙，香色的抹胸系著，束腰出顯出女子纖細(xì)的腰身。
陸靜娘掩嘴笑道：“棲霞縣主，王妃正要喚你過去呢。”也不等綺容說什么，便挽了綺容的小手，對東方瑤一笑，轉(zhuǎn)身就走了。
東方瑤倒是沒想到，陸靜娘這么快就和趙王妃搞好關(guān)系了？
只是既然如此，章懷秋也該有所行動罷？
于是她四下看去，卻愣是半天沒有找到那個總是安靜的身影。
正走著神，卻聽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瑤兒！”
此冬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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