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虛假的表演
不知不覺間，幾日的旅程悄無聲息地結(jié)束了。漫無邊際的塵煙換做眼前成千上萬人擺列整齊的陣容，雖然他們手捧鮮花，嘴上說著恭迎夫人，但若稍有留意，就能看出他們臉上寫著的不情愿。
曾幾何時，猴子也被這樣氣勢恢宏的陣容所包圍。那是他起義后初戰(zhàn)告捷歸來，魔種自發(fā)地前往頂禮膜拜，那時他們是多么地興奮和自豪。而如今再看到這幅景象，我的內(nèi)心突然難受且沮喪，但又想到即將迎來的魔種赦令，我便有了些許安慰。
長城匯聚著魔種的鮮血和生命，延綿不絕，氣勢磅礴。想起猴子身為奴隸時遭受的苦難，我鼻子一酸，偷偷流了兩行眼淚。
牛府坐落在長城的中央，碩大無比的門楣上，兩個金造的大字在烈陽下閃閃發(fā)亮——牛府，晃的我眼花繚亂，有些眩暈。
進(jìn)入牛府厚重的鐵門后，我才發(fā)現(xiàn)，這里根本不是府邸，而是一座城池。寬大的街道，數(shù)列整齊的樹木，氣勢恢宏的樓宇層疊，排列整齊的士兵，和雖然匆忙但不失禮節(jié)的女仆。儼然一座宮殿。
仔細(xì)想來，終于明白紂王要將牛魔除之而后快的用意。因為就牛府的地勢而言，它完全占據(jù)了優(yōu)勢，厚重的鐵門一關(guān)，整個牛府便與紂王的疆土相隔一個長城?？吹竭@樣龐大的宮殿，和建造時的用意，說牛魔沒有反義，簡直就是侮辱紂王和整個國度人的智商。
滿城已經(jīng)披上了喜紅的色彩，無論是城墻、樹木、窗戶和各種大型的器具皆裝飾著紅色而艷麗用布制成的花，甚至是士兵的鐵甲上都有紅色的囍字做裝飾。
“好家伙！這婚禮的陣仗，恐怕連紂王都要汗顏吧！可見，牛魔對她的情義多么感人至深?！焙篝嘁姷竭@般景象感慨道，然后回過頭問我，“你覺得呢？”
“管我屁事！”我將頭扭向一處，省的他看見我不高興的臉，還以為我是在嫉妒或者是在吃醋。
“呦，有本事你看著我說??！”后羿笑著說，“嘿嘿，不說了，你見機行事。我出去溜達(dá)一圈，將蘑菇放入牛魔的飯食里去?！?p> “萬事小心！”我說。
“好！你也小心，完事后我來找你?！焙篝嘣谝粋€拐角處一溜煙便不見了蹤影。
后羿走后我的心突然懸了起來，不得不承認(rèn)，能夠有勇氣前來刺殺牛魔，多半是仰仗后羿，若是依我此時的能力，恐怕連牛魔的牛毛也摘不下一根。
想起多年前猴子和牛魔的情義之戰(zhàn)，那時猴子還是孫悟空，水晶尚在，他和牛魔即興地打斗了三天三夜，仍然不分勝負(fù)。想到這事，我那顆懸著的心，又平添了恐懼。
因為迎親的隊伍較長，所以牛魔迎接鐘蕪艷的時候，我根本看不到他。后來我被專門接待的人帶到一間客房，物資由人專門帶走。
整個下午我都忐忑不安，一面擔(dān)心著后羿，一面擔(dān)心著鐘蕪艷。雖說我想和鐘蕪艷保持距離，不去與她接近，但一想到牛魔那張惡臭的嘴臉，我就痛苦難當(dāng)。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有人過來通告，“您是夫人的仆人吧，請跟我來，今晚牛府準(zhǔn)備了喜宴和演出，婚禮在明日舉行。”我便跟著他走了出去。
我找到一個離主人臺不遠(yuǎn)也不近的角落座位上坐下，四處張望，希望后羿能夠早些出現(xiàn)。直到牛魔攜著鐘蕪艷走入宴席，他依舊還是沒有蹤影。因擔(dān)憂而出現(xiàn)的恐怖的想法，一下子涌入腦海。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呃，歡迎大家前來參加俺老牛的婚禮，呃……我老牛感謝之至。今晚設(shè)宴呢，一是為了給我的夫人接風(fēng)洗塵，二是為了犒勞各位為我老牛的婚禮而付出的勞苦，老牛我在這里謝謝各位了！今晚大家盡情吃喝！不要客氣。呃……謝謝，謝謝！”牛魔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說了一通。時隔五年，他的樣貌沒有改變，彎曲的牛角，臃腫的體型，在燈光下像極了一坨牛糞。
牛魔說話的空當(dāng)，我看了看鐘蕪艷，她面無表情地品著桌上的茶水，氣場十足?？雌饋聿⑽词苓^委屈或者其他什么，忐忑不安的我多少也有些安慰。
表演很快開始，第一場上來的是一群打扮光艷的少女，她們穿著短裙和肚兜，隱私部位隨著身軀的舞動若隱若現(xiàn)，令人浮想翩翩。
每一次幅度較大的動作過后，場下便會有一陣唏噓。他們大多數(shù)都為此而感到羞惱，嘴里喊著“成何體統(tǒng)！”，又急忙用手遮住眼睛。但仔細(xì)一看他們的手指皆有縫隙，兩只眼睛在縫隙里快要凸掉了出來。有更多的人，一邊捂著眼，一邊流著哈喇子。
酒過三巡，場下的氣氛高漲，有的劃拳飲酒，有的高呼“牛魔萬歲。”，也有的欣賞著臺上的表演而面紅氣喘。
最后一場，是牛魔真人的表演。臺上又走出一個孫悟空裝扮的猴子。這時臺下的哄鬧聲戛然而止，無一不瞪大眼睛。
“賢弟，前方危險，我們還是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牛魔做出打斗的戲碼，幾個登臺的小丑被他一腳一個給踹了下去。
“牛哥，敵人實在太猛烈了。你帶弟兄們先撤。我來斷后！”孫悟空揮舞著手里的棒子，對身后的牛魔說道。
“不！賢弟。俺老牛的皮后，你帶弟兄們先撤，讓俺老牛來斷后！”牛魔將孫悟空拉至身后，揮動著手里的板斧，砍殺迎面而來的小丑。
這時臺下的觀眾哄笑一片。但很快就停了下來。一個個瞪大眼睛看接下來的表演。
“牛哥，你要小心??！”孫悟空說。
他揮著棒子，將撲上來的小丑，一個又一個地?fù)敉?。就在這時，一束煙花突然從孫悟空對面飛來，抵到他的胸前后炸裂開來。孫悟空應(yīng)聲而倒。
臺下的觀眾盡數(shù)站起，神情哀痛地看著臺上倒下的孫悟空。
“猴哥哥。猴哥哥！”這時從臺后跑出一個女子，看著裝扮，像極了五年前戰(zhàn)場上鐘蕪艷的模樣。她跑到孫悟空跟前跪下，將他抱入懷中，撫摸著孫悟空的臉龐，哭著說，“猴哥哥，你怎么忍心拋下我！猴哥哥，你醒醒?。 ?p> “賢弟！賢弟！”牛魔聲淚俱下也跑了過去?！百t弟！大業(yè)未成，你可千萬不能睡去！千萬個弟兄姐妹還在等著我們?yōu)樗麄冎鞒止腊?！賢弟！”
“牛，牛哥。我……我不行了。元氣炮……威力太大！我恐怕……恐怕是撐不住了。你……你帶著兄弟們降了吧！省的玉石俱焚，到時，我們只會全軍覆沒！”臺上的孫悟空氣若懸絲地說。
“不！賢弟！我要為你報仇！弟妹！你帶著他快撤！”
牛魔說著就要站起身。但被孫悟空拉住了。“不！我以魔王的身份命令你，快撤！撤！”
“猴哥哥！你死了我怎么辦？”女人痛哭流涕。
“艷兒！我不行了。對你的虧欠，我只有來生再還。你要……答應(yīng)我。好好的……活著！”孫悟空又拉過牛魔的手放在女人的手上，“牛哥！照顧好他，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呃！”
孫悟空死了。
“猴哥哥！”女人痛哭。
“賢弟！答應(yīng)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賢弟好走??！”牛魔痛哭。
表演接近尾聲的時候，從后臺抬出了一個用紅布遮起的木架，待木架走到表演臺中央，牛魔用力將公布撤下。
臺下的人紛紛跪拜痛哭?！按笸酰 ?p> 木架上是猴子與生俱來的銘文，時隔五年，我看到它們，恍若隔世。
“放屁！當(dāng)時的情景不是這樣的！”一個魔種突然站起來，痛哭流涕義正言辭的指著牛魔又指了指鐘蕪艷，“當(dāng)時，明明就是你，還有那個女人！是你們……”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牛魔吸了過去，一瞬間的功夫，那人便只剩下衣物和骨粉。
臺下一陣死寂。
“當(dāng)時只有我和艷兒在場！其中緣由我最清楚不過！哪里容得下你們猜測！賢弟依然歸西。我們應(yīng)遵從他的遺愿！誰在妄加猜測，就是如此這般下場！”牛魔將手里的衣物扔到一邊，氣勢凜然地大喊。
我氣得直打哆嗦，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拳肉之中，鮮血順著拳頭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牛魔吩咐人將猴子的銘文抬去，然后走到鐘蕪艷身邊，擦去她眼角晶瑩的淚珠，然后握起她的手，“艷兒，莫要傷心。以后俺老牛會對你好的?！?p> 鐘蕪艷將臉扭向我這邊，看了我一眼。這個不起眼的動作引起了牛魔的注意。他順著鐘蕪艷看的方向，看到了我。
“你！”
我用手指了指我自己，表示疑問“我？”
“對！沒錯，就是你！上來！”
我擦了擦手上的血。低著頭，走了上去。
“你是干什么的？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牛魔圍著我轉(zhuǎn)兩圈，問道。
“回牛將軍的話，小的，小的是鐘統(tǒng)領(lǐng)的跟班。負(fù)責(zé)押運物資?！蔽覍㈩^深深低下，盡量不讓他看到我的臉。
“抬起頭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的人，你難道信不過嗎？！”鐘蕪艷站起身，走到牛魔面前，氣急敗壞地問。
“艷兒。莫要動氣，動氣對皮膚不好，啊，那個，你下去吧！去吃香的喝辣的！嘿嘿，美人，是老牛不對，莫要動氣！來，老牛自罰三杯！”
我走了下去，這時有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是牛魔跟前的人，從頭到腳穿著一身黑袍，看不清臉。我明明記得上臺前，他完全沒有任何異樣，但當(dāng)我離開時，他那隱在黑袍之下的臉，有大珠大珠的汗水滴落到地上，像是被火烤著一般。
本以為他是后羿。但當(dāng)我看到后羿將一盤熱氣騰騰的菜肴端到牛魔面前時，我就沒有了猜想。
后來那黑袍人在牛魔耳前說了兩句話就退了下去?？吹脚ＤТ罂诖罂诘貙⒉穗韧炖锶?，我便再也沒有注意那黑袍人。
“怎么樣！表演精彩不？”后羿混了過來，在我耳前小聲地說。
“你去哪里了？那么久？”我問。
“哎！這里太大了。又有好幾個廚房，好不容易才找到負(fù)責(zé)牛魔菜肴的廚房?！焙篝嗾f，“哎！看到剛才那個黑袍之人了么？”
“看到了，有些奇怪！”
“我剛才看到他走入后堂，跳入了裝滿冰的澡盆里。你上臺前，他還好好的，但是你過去后，他就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甚是蹊蹺！”
“難道是九皇源火？”我驚訝地問。
“不清楚。若是真是九皇源火，那你要小心！他一定就是沖著你來的。而且，我懷疑，我們已經(jīng)暴露了?！?p> “怎么辦？”
“靜觀其變。大不了，逃！”后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