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個老婆子走遠(yuǎn)了,扶羅把四個熟雞蛋揣在懷中,又躍上屋頂,用匕首用力地挖了起來。
眼看那個洞越來越大,滲進來的水幾乎流成了一股水流,扶羅咬緊牙關(guān),狠命一捅,屋頂上的洞終于通了,頭頂上的水好似一股瀑布嘩地一下落了下來。
扶羅屏息凝氣,猛地一下從洞中一躍而起,硬是頂住了水流傾斜而下之力,逃出了那間囚室。
扶羅泅在水中,只覺得水流甚是湍急洶涌,倒是沒有想象中那么冷洌,反而頗為溫暖。
扶羅像條滑溜的小魚,奮力向水面浮去,不想越往上潛,水越來越冷,到后來寒氣森森,扶羅咬緊牙關(guān),拼命上浮,終于眼前一片大亮,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鉆出了水面。
扶羅甩甩頭,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水珠,睜眼看去,見自己身處一條約莫十丈寬的河流中,河流之上是怪石嶙峋的山壁,看樣子,這河居然是穿山而過。
扶羅一個猛子扎下去,向河邊潛去,不多時便浮上了岸,雖然疲憊不堪,可她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已逃出囹圄,只得順著水流的方向向前走去,好在山洞內(nèi)并不寒冷,還隱隱刮來一陣陣暖風(fēng),扶羅的外衣不一會便吹干了。
扶羅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就見前面摹地一片明光爍亮,刺得她眼淚就要流了出來,雙眼隱隱有些發(fā)痛。
扶羅明白,自己馬上就要走出去了,可誰知道這座山之外到底是逃生之路還是又一個陷阱?
扶羅橫下心去,從懷中掏出匕首,三步并兩步向前奔去,到了山洞口,她閃身躲在洞口一塊突出的巖石后,探頭出去瞧著外面的情勢。
眼見外面空無一人,扶羅放心大膽地走了出去,果然這條河流是從大山中穿越而過,奔流沒多久就匯入了一片碧波浩渺的大水中,只見遠(yuǎn)處水天相接,一望無際。
扶羅沿著山壁轉(zhuǎn)了一圈,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渾身上下一片冰涼凄冷,竟不啻方才在寒氣刺骨的河水中,原來這山的四周都是無邊無際的水波,倒似是當(dāng)日自己所待的靈軹寨,身處湖泊中,只是從這水的氣勢來看,不似煙波淼淼的湖水,倒像是波瀾壯闊的大海中。
難道這真是一個島嶼?凌云盟的人怕關(guān)押的人犯逃走,特意找了個海島,還要在地下挖了一座監(jiān)獄,那做事也真是小心謹(jǐn)慎了。扶羅腹誹道,何必如此費事呢,這么個海島,只要沒有船只,任憑是誰,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逃不出去吧,又何必多此一舉在地下造監(jiān)牢呢?
不對,這島上除了她,還有那個送飯的老婆子,別的不說,自己的那幾份飯菜可是貨真價實的,可瞧這島上一片荒涼,根本種不出任何東西來,那飯菜從何而來,總不能憑空變出來吧??隙扛粢欢螘r間就有船來這島上,給老婆子送吃喝,更或者,老婆子也是跟著船只過來給自己送飯菜,因為方才她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這島上有能住人的屋子。
方才那老婆子已送過了飯,估計已經(jīng)跟船回去了,下次送飯肯定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逃脫,船上的人勢必會在島上大肆搜捕,為今之計,只能先在島上挨一天,等到明日送飯的船只一到,就想法子搶奪船只逃跑。好在自己從囚房出來時隨身帶了些吃的,這一整天倒不必?fù)?dān)心挨餓。
想到這,扶羅當(dāng)即打起精神,在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島嶼上周密細(xì)致地搜查,剛走到一塊突兀巨大的巖石旁,就聽一個漢子高聲道:“楊嫂子,送完飯了?”
扶羅被唬了一大跳,萬萬沒想到這島上還有其他人,急忙躲在巖石后,見一個二十多歲的長臉漢子正站在一艘不遠(yuǎn)處的木船上,正沖著島上招手。
扶羅朝漢子招手的方向看去,見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婦人從山畔繞了出來,疾步向木船走來。
扶羅一見那婦人,頭不由自主地嗡了一聲,原來她就是那日在船上邀請自己吃臘八粥的人,扶羅記的上船前曾暗中試探過她,確信她不會武功,卻沒想到她也是凌云盟的人。
“完了完了,猴崽子這么沒耐性,明天我讓宋輝派其他人跟我過來。”那婦人笑罵道。
扶羅吃了一驚,她們來送飯的,那就是說那個老婆子是她扮的,居然成功地把自己瞞了過去,扶羅從小就自許細(xì)心認(rèn)真,沒什么事能瞞過她的眼,卻沒想到竟然接連兩次栽在一個不會武功的婦人手里,不由懊惱萬分。
可是她早就給自己送完飯了,按理說應(yīng)該很早就離開這個島了,怎么還落在自己后頭?想來這島上還關(guān)著其他人就是她還有別的事要做。
“別別別,千萬別,楊嫂子,”那年輕人連忙提高聲音叫道,跟著又做出一副討好的嘴臉來,“你是知道我的,最耐不住清閑,讓我在凌云盟總舵待著,沒幾天我非瘋了不可,好嫂子還是心疼心疼我這個沒娘的孩子吧?!?p> 那婦人“呸”的一聲,重重哼了下,“油嘴滑舌的猴崽子,哪個信你?”
那年輕人不以為杵,嘻嘻一笑,“今兒是除夕,我這不是急著回總舵去跟大伙喝酒嗎?”
今兒是除夕?扶羅不禁一愣,難怪今日給送的飯菜添了那么多花樣,敢情凌云盟的人還有幾分良心,記得給她這個“囚犯”改善一下伙食,也沾沾新年的喜氣。
烏弋人不過大周人的新年,自然更不會過除夕,可往年里每逢除夕夜,娘親都要給自己做許多大周人的美食,這還是長這么大頭一次除夕不在烏弋陪娘親過,一時間,扶羅突然感到難言的辛酸苦澀。
“楊嫂子,你快些過來,咱們趁著海水還沒漲潮,早些回去吧。”那年輕人回首看了看即將沉入大海的夕陽,抬手招呼著那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