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羅嘴臉微微一撇,“你說的沒錯,楊嫂子的確跟我有些過節(jié),可也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我也不會為難她。你盡管放心,你們盟內(nèi)的人發(fā)現(xiàn)她沒按時回去,自然會派人來尋找?!?p> 那年輕人知道她說的沒錯,當(dāng)下稍稍放下了心,可望向扶羅的目光中仍滿是憤恨憎惡,口中惡狠狠地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不是說了嘛,我想請兄弟幫忙把我送回大陸,兄弟肯幫我這個忙,我自然會好好感謝兄弟?!?p> 那年輕人哼了一聲,“如果我不愿意呢?”
扶羅搜的一下掏出匕首,好整以暇地拔下一根頭發(fā),放在匕首上,頭發(fā)立時斷成了兩截,懶洋洋地說,“那也沒什么,頂多就是咱們?nèi)齻€一起葬身在這個無名小島上罷了。只不過,我臨死前拿楊嫂子試試這把匕首,看看能把人切成多少塊。”
那年輕人聽扶羅輕飄飄地說著這般狠辣惡毒的話,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zhàn),狠狠瞪了她一眼,見她一副淡淡的模樣,渾不在意,仿佛她不過是在說著晚上要吃些什么。
“怎么樣,走還是不走?”扶羅見他猶疑不決,索性再嚇?biāo)粐槪拔疫@匕首但凡出鞘,不飲血便不能歸鞘?!?p> 那年輕人見扶羅手持匕首架在自己頸上,跟著頸間一陣清涼,一怔之下見扶羅舉著匕首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匕首的鋒刃上滿是淋漓的鮮血。
那年輕人這才覺得頸上一陣劇痛,抬頭看向扶羅手中的匕首,驚詫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跡居然滲進(jìn)了匕首中,仿佛里頭裝了一塊海綿。
那年輕人有些驚恐地望著那藍(lán)殷殷的鋒刃,只覺得一股森森的寒氣冒上心頭,這匕首竟這般鋒利,這人行事竟如此狠辣,估計他不是隨口嚇唬嚇唬人。
扶羅知道自己的行徑已起了作用,微微一笑,“怎么樣,兄弟,走還是不走?。恳胱鍪裁丛琰c(diǎn)說,我可沒時間陪你在這耗。”
那年輕人盡管心內(nèi)早已屈服,卻不愿在她面前示弱,大聲喊道,“現(xiàn)在我全身都動不了,怎么掌舵開船?”
扶羅二話不說,抬手拉起船帆,竹竿重重一撐,木船緩緩離岸,跟著上前解了那年輕人的穴道,令他能夠自由行動,可一些大穴卻依然封住,一防他突然暴起發(fā)難。
那年輕人卻全然不知道,反而上下打量了扶羅一番,面帶訝異之色,“瞧你這手法,倒也像個會駕船的人,那為何還要我把你送出去,是不是不知海中的航路?”
扶羅在靈軹統(tǒng)帥寨中人眾時,確實(shí)曾跟人學(xué)過駕船,可還做不到自己一人獨(dú)自駕船,她故意露這一手給年輕人看,也是想告訴他,自己懂駕船的門道,待會別打錯主意,想在這上頭坑她。
扶羅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盯著那年輕人的一舉一動,她既與人學(xué)過駕船,自然也知道在海上如何辨別方向,看那年輕人在朝西南方向行駛,方才微微放下了心,昨晚她就看出凌云盟總舵是在那座不知名小島的西北方。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木船還是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顛簸起伏,扶羅掀開從那婦人手中拿來的竹籃上的藍(lán)布,拿出幾個包子,扔給那年輕人,“行了,吃點(diǎn)東西墊墊肚子吧。”
那年輕人哼了一聲,拾起船板上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著,對扶羅全無半句感謝之詞。
扶羅也不理他,從竹籃中又拿出一個水袋和一只空碗,在碗中倒?jié)M了水,在年輕人身邊一放。
年輕人端起碗來揚(yáng)起脖子一飲而盡,跟著把碗扔進(jìn)了大海中,扶羅乜斜了他一眼,徑自挑著自己喜歡的東西吃些,沒有吭一聲。
此時已是薄暮時分,一輪如血?dú)堦栃睊煸诿C5暮C嫔?,染紅了半天的云彩,絢爛多姿的晚霞從萬里晴空一路鋪到了遼闊無垠的海面,半邊海面閃爍著炫目的光芒,半邊海面則如同一塊碩大無匹的碧玉。海面上波浪起伏蕩漾,波光粼粼,熠熠生輝。
扶羅霍的一下站了起來,把手中的碗往船板上重重一摔,跟著飛身上前,把匕首抵在那年輕人的脖頸上,厲聲問:“你別給我?;?,這到底是哪里?”
原來距離木船不足一里的地方,是一個荒涼至極的小島,島上處處是光溜溜的一片,寸草不生,大樹小葉更是沒有半棵??善婀值厥菎u中央有一個方圓四五十丈的小湖泊,湖中矗立著一座白色的屋子,那屋子的形狀極其古怪,乍看上去居然宛如一座墳?zāi)?,屋子上無門無窗。更令人驚奇的是,屋子兩旁的水竟然呈現(xiàn)橙黃和碧綠之色,兩色涇渭分明,似乎整個湖泊被人一刀切成兩半,然后裝上了不同顏色的水一般。
粗瓷大碗在船板上摔得粉碎,脆片濺起來劃傷了那年輕人的手,脖上的傷口方才不流血了,被匕首的鋒刃一碰,又開始滲出鮮血。
那年輕人沒有半分懼怕,反而哈哈一笑,“你不是要我送你到陸地嗎?怎么真到了陸地,你又怕了?”
扶羅強(qiáng)壓住心底的怒氣,一字一頓地道:“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楊嫂子從來不跟別人結(jié)怨,怎會跟你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有過節(jié)?你謊話也不會編,可你又跟她認(rèn)得,想來想去,只怕你是跟我凌云盟有過節(jié)的人,我胡炫就是送了自己這條命,也絕不會把你送出去的。”
扶羅不容他再說下去,抬手把他打暈在地,取出船上的繩子,把他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扶羅心中明白,即使這島上的屋子沒門沒窗,可若是里面真的有人在,必定有法子看清外面的情況,自己的這艘船只怕早已被島上的人發(fā)覺了,到底是冒險上島去瞧瞧,還是趕緊把船轉(zhuǎn)向,扶羅一時躊躇不決。
還沒等扶羅做出決定,她腳下的木船盡管無人掌控,卻倏然加快,猛地向小島上駛了過去。扶羅大吃一驚,細(xì)瞧之下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海面上涌起一股暗流,長驅(qū)直入地奔向了小島,連帶著這艘小船也跟了過去。扶羅迅疾奔到船槳旁,竭盡全力劃漿,想改變木船的走向。
木船漸漸停滯在水中,扶羅心中暗喜,正要加大氣力劃船,可船下的暗流驟然變快,扶羅猝不及防,木船又向小島上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