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年游
15、
碧海年年，試問取、冰輪為誰圓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輝了如雪。
轉(zhuǎn)眼已是中秋，這幾日山下的集市都熱鬧極了。萬景閣雖處山中，但由于鄰居家就是皇城，以至于也跟著熱鬧起來。
沉香每日在閣中讀書讀乏了，便要坐到小飛背上俯覽一下山下結(jié)伴同行的文人雅客，有模有樣地倒是像極了視察工作的領(lǐng)導(dǎo)，讓沉香越發(fā)的樂此不彼。
墨凌風(fēng)中秋的時候也會回來，沉香早早準(zhǔn)備好了所有功課等待驗收。這一點覺悟自當(dāng)歸功于秦遙。自那日涼亭談話后，沉香便每日準(zhǔn)時準(zhǔn)點風(fēng)云無阻地過去背書。而秦遙就在她的身邊輔導(dǎo)。這樣一對一教學(xué)，如果沉香再不進步，那就一定是智商出了問題。
踮腳望著山下，沉香捧著的涼茶都要被捂得熱乎，小獅和小飛慵懶地窩在地面，三個生物同時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終于，山路上隱約出現(xiàn)一個紅色身影，沉香喜笑顏開地跑過去相迎！下山的路總歸是有些陡，眼看著離紅衣女人越來越近，沉香高興地大喊：“?。 比缓笏ぴ诹说厣?。
墨綰顏嘴角含笑：“才兩日沒見，我的乖女兒就要行這么大的禮呀？”
沉香抬起被蹭成花貓似的小臉，滿眼放光：“阿娘！我好想你呀！”她邊說邊瞅了瞅杯中茶水，幸好還剩下一些，忙遞給墨綰顏，“阿娘一定累了吧，快喝點水！”
墨綰顏挑眉看著沉香，一邊接過茶杯，一邊幽幽地說：“莫不是在閣中闖了禍，想讓阿娘護著？”一口喝干了茶水，她彎下身看著沉香的眼睛：“這事定不是關(guān)于閣主，難不成……”她嘴角一勾揚起邪魅的笑：“你又把你爹爹的竹居給掀了？”
沉香頗有些無語地咂了咂嘴，一邊解釋：“阿娘您以后真的要重新樹立一下對您女兒我的印象了。我是真的想孝敬孝敬您！你看您把我養(yǎng)這么大多不容易啊，我以前那么淘氣，一定讓您和爹爹操碎了心吧？”沉香拽著墨綰顏的衣袖邊走邊說，“但是現(xiàn)在我不一樣啦，我長大啦，我知道爹娘的辛苦啦，所以當(dāng)然要好好孝順您們二老了是不……”
墨綰顏眼角亂跳，忙捂住沉香的嘴：“我的乖女兒，娘親把你養(yǎng)大其實也沒那么不容易，要說真不容易的也是你爹爹，你如果想孝順，就去孝順你爹爹吧，他一定會非常感動！”
沉香堅定地搖頭，舉了舉手中的茶杯，表示“你已經(jīng)喝了我孝順的茶?！?p> 墨綰顏無奈嘆氣，“好，那我只問最后一遍啊，最后一遍！你這小丫頭究竟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不說就當(dāng)我沒問過！”
沉香忙著堆笑：“娘親您這么說，我還真想起有一件事要拜托您呢！”
墨綰顏撇撇嘴：“就知道喝你這茶不容易?！?p> 沉香嘿嘿兩聲，雙手合十，一臉的虔誠：“其實吧，我就是想去逛一逛集市……”
墨綰顏“啊”了一聲，顯然有些詫異：“集市有什么好逛的？人多是非多，你小孩子家家的，老實在閣中呆著吧！”
沉香緊追不舍，搖著墨綰顏的衣袖一個勁地說好話，但墨綰顏顯然不吃這套。她眼睛一轉(zhuǎn)，便皺起了眉，嘟起了嘴，順便含起了淚，聲音哽咽道：“阿娘不疼沉香了，阿娘不疼沉香了！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爹娘疼，沉香只能自己心疼自己，沉香好可憐啊！”
墨綰顏嘴角一抽，停住了腳步，沉香也跟著停了下來。她淚眼汪汪地盯著墨綰顏，墨綰顏卻躬身行了個禮，道：“閣主?！?p> 沉香猛地轉(zhuǎn)頭：“遙……遙哥哥……”而后突然大笑起來，“哈哈，遙哥哥，好巧好巧??！”
秦遙應(yīng)了聲，笑道：“能在萬景閣遇到，果真是巧。”
沉香吐了吐舌，低頭尅起手指。
秦遙上前握住她的手，聲音一如往日的溫潤動聽：“一會兒又要尅破了。”他看向墨綰顏，問：“剛剛你們在說什么事？”
墨綰顏瞥了眼被秦遙牽著的沉香，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幾滴剛剛的“傷心淚”。不由得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沉香想下山去集市逛逛?！?p> 秦遙好奇地看向沉香：“怎么突然想去集市？如果有想買的東西，讓小廝下山去帶回來就可以?！?p> 沉香支支吾吾半天沒說話。秦遙便又開口：“好吧，既然這樣，那明日就讓綰顏陪你去集市上逛逛，正好置辦些中秋節(jié)要用的東西，帶上小廝?！?p> 沉香大喜，激動地抱住秦遙亂跳！秦遙身形搖晃了兩下，忙按住她的肩膀，“莫要闖禍，不論何事都要聽你阿娘的，知道嗎？”
沉香忙著點頭，回身看向一旁的墨綰顏，揚起個燦爛的笑。
帶著兩個淺淺的梨渦。
～～～
墨綰顏說每次中秋萬景閣都十分熱鬧，簡直是把一年里面所有的人氣都匯聚在了那一天。長街上玩月游人、軒裳華胄，達旦不絕，夜市在那日也會通宵營業(yè)。但縱是這樣，萬景閣的熱鬧卻也絕不亞于那萬里長街。
沉香聽后興奮的一晚上沒有睡覺，次日破曉就把墨綰顏從睡夢里拽下了山。
長街這兩日集市自然熱鬧，家家戶戶置辦中秋。小孩子們則是成群結(jié)伴的在長街上嬉戲，遇到大方的公子哥，他們就會得到一串冰糖葫蘆，或是糖人、或是月餅。公子哥們圖個吉祥如意，他們順便就享了口福。
長街兩旁小販們一個個高聲吆喝，哪一個貨攤聲音最響，哪一家生意就最興隆，大家都爭著搶著張羅自己的貨，漸漸都能練出雄渾高音。
沉香從未逛過集市，城下的集市更是見都沒有見過，這突然的熱鬧瞬間勾起了她的玩心，蹦著跳著就擠進了人群里面！
小販喊：“小姑娘，這臉譜都是我家婆娘親手畫的，其他貨攤指定沒有，你多買幾個帶回家吧！”
沉香連忙點頭：“我要五個！”遂即抱著五個臉譜到下一個攤位。
小販喊：“小姑娘，你還沒付錢！”
墨綰顏便已將銀子放到他的手里。
小販又喊：“小姑娘，這胭脂是西域貨，你快買回去送給娘親吧！”
沉香又點點頭：“唇脂我要紅色的、粉色的、橙色的，面脂一樣來一個，黛我要棕色的、黑色的……算了，也一樣來一個好了！”遂沉香抱著胭脂粉黛跑開。
小販又喊：“小姑娘，你還沒付錢！”
墨綰顏便又將銀子遞過去。
小販又喊：“小姑娘，中秋節(jié)也要放天燈，祈求一家康樂美滿，買回去和家人一起放吧！”
沉香使勁地點頭，伸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我要五個！”
墨綰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