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軒轅朔誆了南漸遙的雪蓮揚長而去,空留了一頂轎子與一張薄薄的宣紙,那字寫得頗為隨意灑脫,墨跡未干,還被暈染開來。
南漸遙手執(zhí)那張宣紙,眼里是滲人的冷酷。
嘴角咧出一抹慘笑,“呵,很好很好……”這個人,他不會放過他的,他要他死,要削去他的四肢,讓他做人棍,在地上茍延殘喘地爬行,他要他過得連狗都不如。
可是,他是如何知道慕初一的?這世界上沒那么多巧合,或許他才是真正的慕初一,此時南漸遙的眼神更是恐怖了,她騙他,她居然敢騙他。
下次見了她,一定要把她綁在他身邊,最好用藥毒啞,那樣,她那精巧的櫻桃小嘴里便不會說出一句騙他的話了。
軒轅朔回了深州,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他要的東風(fēng),不是其他,正是軒轅胥。
軒轅胥被軒轅期革職后尚在閑游,軒轅期好手段,先是把他身邊的心腹大臣如數(shù)鏟除,抄家的抄家,革職的革職,等到他身邊的羽翼都被他折去了,軒轅期便丟了一個看守皇陵的職務(wù)給他,看來,他這一輩子好像就只能在那冷冷清清的皇陵過活了。
“殿下,昭妃娘娘召見?!避庌@胥聞言,理了理外袍,說來也許久未進宮與母妃問安了,他這個兒子當(dāng)真是不孝。軒轅胥嘆道。稍微拾掇了一下儀容,便進宮奔昭妃的寢宮去了。
父皇那邊被封鎖得死死的,每日里只有宋貴妃與雍王能夠探望,別說是他,就連昭妃前去探望都被堵在門外,連房門都不讓進。近些日子,昭妃趕著操辦軒轅如的婚事,便是希望能夠趕在皇帝駕崩之前把女兒嫁出去,否則,國喪又得等上三年,軒轅如年歲不小了,成皇又昏睡不醒,此事的確應(yīng)該早辦的好。
“兒臣給母妃請安。”昭妃忙喚他到她身側(cè)坐下。昭妃命宮娥屏退左右,壓低了聲音與他道:“皇兒,你最近可有聽到什么風(fēng)聲?”風(fēng)聲?軒轅胥一臉疑惑,他這些日子,身邊的心腹被如數(shù)鏟除,現(xiàn)在無異于聾子瞎子,哪里還能知道什么風(fēng)聲。
“母妃近日可是知道了什么?”昭妃環(huán)顧四周,拍拍他的手,“陛下他不是患病,是中蠱。”軒轅胥無力搖頭,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昭妃,他怎么會不知道軒轅期那些勾當(dāng)?可他能如何呢?軒轅朔什么都未做尚且命喪黃泉,而他平日里與軒轅期多有不和,他知道等到軒轅期忙過了自然會騰出手來對付他的。
他現(xiàn)在對軒轅期避之不及,又要怎么去管這件事,可以這樣說,即使是宋貴妃與軒轅期暗地里把成皇殺了,他也不能說半個不字。
“母妃,此事你只當(dāng)什么都未曾聽到好么?”軒轅胥拉著昭妃的手,安慰道。
昭妃性子向來和順,可聽到這句話便像見著了洪水猛獸一般,甩開兒子的手,一巴掌揮過去。只聽得'啪’的清脆一聲,軒轅胥的頰邊多了幾道紅印,這是昭妃為數(shù)不多的發(fā)火。
“枉本宮還慶幸沒有生出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可沒想到你與軒轅期半斤八兩!你說!那病榻上睡著的是誰?是你的親生父親啊!”軒轅胥咬咬牙,沒有說話。
昭妃眼圈都紅了,“那是你的父親!”昭妃發(fā)白的手掩過面容抽泣,軒轅胥連忙跪下認罪?!澳稿?,都是兒臣錯了,母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p> 昭妃不肯放下手看他一眼,“你走吧,就當(dāng)本宮沒有養(yǎng)過你這個兒子。”軒轅胥嘆氣一聲,一言不發(fā)地出去了。母妃的確把那男人當(dāng)作夫君,可那男人呢,他給了母親一個妃位,一間偌大的寢宮,獨留她一人,承受無邊的寂寞與宮里的各種明爭暗斗。
兒時他還住在母妃寢宮里他知道母妃是怎么徹夜抱著他唱著搖籃曲,對著宮門望眼欲穿的??傻葋淼挠肋h都是他又封了什么嬪妃,哪宮的娘娘又懷了龍裔的消息。
軒轅胥心煩意亂回了昕王府,這件事他著實不愿意管,等到那個人去世他便接母妃出宮,管他是什么窮鄉(xiāng)僻壤、是什么山窮水盡,哪里都好,或許,尋一處清凈地就此草草一生也好。
這些個王權(quán)富貴,誰愿意要誰要好了,他最開始想要爭這個王位便只是想要有能力護得母妃周全而已。
軒轅胥喝退了想要近身伺候的仆役,一個人癱在書房的竹榻上,天色漸暗,屋內(nèi)的光亮也漸漸暗下去,軒轅朔從窗外翻入,靠在書桌旁,笑吟吟道:“四皇兄,別來無恙?!避庌@胥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那里站著的不是旁人,而是早應(yīng)該失蹤的軒轅朔,說實話,他根本沒想到他會活著回來,他應(yīng)該早遭了軒轅期的毒手才是。
“六弟?”他怎么會在這里?莫不是冤魂來索命了?那應(yīng)該去找軒轅期才對,他可是一點兒都沒陷害過他。
“四皇兄不要擔(dān)心嘛,我還沒死。并且,碰巧,尋到了解蠱的方子,現(xiàn)在可不就是咱們兄弟齊心的時刻么?”軒轅朔笑得燦爛。
“我也想幫你,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早就被軒轅期架空了,現(xiàn)在有的只有昕王的虛銜而已。”軒轅朔搖搖頭。笑道:“此事只有四皇兄能幫我,況且,昭妃娘娘也不愿就這樣看著父皇死得不明不白吧?”
軒轅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母妃向來和順,這些事情又怎么會無緣無故飄進她的耳朵里,莫不是他?如若如此,他也不簡單啊。
可不得不承認,他說得不錯,母妃是不會放任成皇死得不明不白的。想到自己與軒轅期的舊仇,想必即使他日后歸隱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況且,軒轅朔是嫡子,這個皇位,他寧愿是軒轅朔來坐。
“你且說說,我要如何幫你?”
軒轅朔斂起笑容,正色道:“我要你做的很簡單......”軒轅胥側(cè)耳去聽,表情一張一弛,一會兒白一會兒青,倒是頗有意思。
“當(dāng)真如此?”軒轅朔點點頭,夜色漸晚,月光照入窗欞,鋪灑在軒轅朔的四周,他的眼深不見底,一閃一閃,那目光沒錯,絕對不會錯,是老虎撲殺獵物時志在必得的銳利眼光。
可能,這件事情,遠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軒轅胥如是想道。
嵇阮
怎么覺得要把軒轅胥洗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