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早晨五更天,蒙鈞總是伴隨著第三次雞鳴,開始他一天的訓練。上午站樁,下午便是拿著柴刀砍草人,整個訓練幾乎可以用枯燥來形容。那近乎機械般的動作讓得蒙鈞多次都是步入崩潰的邊緣。
一個多月以來,漸漸掌握了技巧的蒙鈞早已沒有了一開始那般蟻行之感,每每站樁結束,都像是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一般。前一日的疲倦,一掃而空。
夕陽西下,一個多月的生活讓得蒙鈞早已是習慣了這般整日與山林野獸為伍的生活。又是將一個草人砍碎,蒙鈞拎著柴刀便是朝著屋里走去。
可今日的屋內似是多了一分平日沒有的寂靜。
“師父!”
“師父!”
蒙鈞心頭是閃過一絲不安,屋子本就不大,目所能及之處,都是沒有看到王越。
蒙鈞屋里屋外的找著,卻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現,唯有里屋的一張桌子上放著王越平日里飲酒的葫蘆,下面還壓著一塊木片。
蒙鈞拿起來一看,確實是王越的筆跡,只見上面寫到:“蒙鈞,我本想將我的全部絕學傳授給你,奈何時不我待。我以將劍法繪成劍譜至于柜中……且自珍惜,勿念。”
王越顯然是了解蒙鈞的性格,要是寫明了去向,蒙鈞必然會追來。這才顧左右而言他,在信中對這些事情只字未提。
蒙鈞將木牌踹在懷里,起身走到柜子前,只見里面放著一個包袱,一把鐵劍。包袱里放著一卷竹簡跟一些干糧。
蒙鈞將竹簡打開,里面密密麻麻地寫了許多,都是一些晦澀難懂的東西,好在這段時間王越跟自己講了許多,勉強還能看懂,只是看起來頗為吃力罷了。
將東西收好,蒙鈞回到外面,簡單的給自己弄了些東西,便權當是應付了過去。
當夜,蒙鈞一個人在床上想了許多,也想起了一個多月來王越對他所說的種種。
“一念一劍。”這是王越對蒙鈞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劍者,劍隨手動,手隨身動,身隨心動,心隨念動。蒙鈞知道,王越所追求的天下第一劍法并不是那些固定的招式,只是隨念而動的劍術而已。
成就王越的是父母妻子的血仇,每每見王越舞劍時,蒙鈞總能感覺到那劍意中那股肅殺之氣。劍氣所過之處斷枝折葉,凋零花草。
但蒙鈞并不想步入王越的后塵。許多事情,他早已看開。他想要的是能保護那些自己在乎的人的劍法;他想要的,是自己的劍法;他想要的,是真正能萬人敵的劍法。
喜,怒,哀,懼,愛,惡,欲。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感情,將這些感情,思想真正融進劍法之中,輔之以一往無前的信念,或許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這一夜,無眠。蒙鈞躺在屋外的大石上,想了很多,也將劍譜翻出來看了好幾遍。這將近三年的時間,悲歡離合,是非種種,卻如那鏡中花,水中月一般。到頭來還是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喔喔喔!”
又是那道熟悉的雞鳴聲將蒙鈞的思緒打斷。伸手拾起地上的鐵劍,走到王越每天練劍的地方,揮舞了起來。
清晨的陽光灑在劍上,泛著幽幽的寒光,寒光閃動,劍影翻飛。鐵劍被蒙鈞緊緊的抓在手中,如臂指使。揮舞之間一如蝴蝶一般上下翻飛;一如游龍一般,帶著唰唰的破空一聲,劃破天際。
蒙鈞耍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將鐵劍背于身后,收了起來。相較于王越,蒙鈞的劍法少了幾分戾氣與仇怨,多了幾分凄美與悲涼。
蒙鈞以前也曾問過王越什么時候才能教他劍術,可每次都是被王越訓斥,這連路都還不會走,便想奔走于山林之間。王越常說:“如果把練武分為十個階段,那么一到九都應該是站樁,只有九到十是練實戰(zhàn)。”
經歷了王越一個多月的魔鬼訓練,蒙鈞在其中不斷地感受著自己全身肌肉,肌腱的運動,自身的力量與協(xié)調也是在不知不覺見增長著。
站樁最有趣和實用的原因就是沒有固定的動作模式。蒙鈞也終于是明白王越一個多月來為什么什么劍術都沒有教給自己。站樁增加著他的力量,王越是想讓他以自己的方式來學習使用這種力量。每個動作都是自然的,可以用任何方式破壞任何東西。
蒙鈞回到屋里,將酒葫蘆別在腰間,拿上鐵劍和包袱,走到門口,又是往屋里望了望,似是有些不舍。緩緩地關上房門。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心中滿是惆悵。
蒙鈞其實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就算以他的接受能力,也有些接受不了罷了。一路上,蒙鈞一直在考慮今后的打算,本來想先去滬江將玉璽取回來,順便也去拜祭一下小柔。后來想想還是有些不妥,現在自己什么勢力都沒有,這種東西放在自己身邊就如鮮花一般,那些諸侯軍閥必定會如那蜂蝶一般,將自己吞沒。
“呱呱呱!”
夕陽西下,林間傳來不少鴉雀的鳴叫之聲,太陽的余輝透過枝葉的間隙,灑在地上。蒙鈞望了望天,看著此番情景,竟是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蒙鈞望了望,四野無人,更別說是住所了。微微嘆了口氣,他實在是不知道王越把自己帶到了哪里,這走了半天,還是在這樹林之中??磥斫裉焱砩希仓缓迷谶@露宿了。
蒙鈞抽出鐵劍,唰唰唰的自一旁的樹上看了一些樹枝,生起了火。自包袱中取出一些面餅,烤熱之后,就著水直接塞進了嘴里。
簡單的將晚飯解決了,蒙鈞靠在一旁的樹上,將鐵劍抱在懷里,和衣而睡,或許是因為太累了吧,很快便是睡了過去,不是傳來均勻的呼吸之聲。
“吼!”
虎嘯震山林,山野之間,蠻獸匍匐,鳥獸四散。這一聲虎嘯更是直接是將蒙鈞從睡夢當中驚醒了過來。蒙鈞被嚇得驚出了一身冷汗,趕忙抓起懷中的鐵劍,抽出劍鞘,抓在懷里,頗為緊張地環(huán)顧著四周。
“吼!”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之聲傳來,蒙鈞能夠感覺到這猛虎是離自己越來越近了,不禁是緊了緊手中的鐵劍,可奈何天色已暗,就算是瞪大了眼睛,卻是什么都看不見?!?p> 良久,蒙鈞還是沒有看到什么東西,四周也是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虎嘯之聲傳來。
蒙鈞懸著的心也是漸漸放松了下來,剛是伸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轉身就欲回到之前的地方。這不轉頭不要緊,一轉頭卻是嚇出了蒙鈞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