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硯這廂邊走邊罵著,姬冥修那邊卻是食髓知味。
他輕撫薄唇,兀自淺笑著離開書房。
景嚴給他尋的小本本還是蠻有用的,他明顯感覺到了她與以往不同的反應。
雖然被她捶了幾拳,但那些不痛不癢與一親芳澤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她終究還是舍不得用力的,只是有些惱他忽然偷襲,對他象征性地錘了幾拳,這讓他心底又多了幾絲甜蜜。
翌日一早,幾人一同乘車回到京城。
姬冥修有事直接回了王府,沈黎硯則陪著薛神醫(yī)在城內閑逛了起來。
她在望云樓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他一番,便帶著他直接去了悅來酒坊。
甫入酒坊,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瞬間撲面而來。
不管是大廳東面的紅酒墻,還是西南角的‘將進酒’留言板,整個裝飾出來的風格竟然比她預想中還要好。
酒坊張管事看到她,喜出望外地迎了上來。
“沈世子來啦?!?p> 見他看著她旁側的薛神醫(yī)目露疑惑,沈黎硯介紹道:“這是為我治病的薛老前輩,您叫他薛神醫(yī)就行?!?p> 張管事一聽,眼睛一亮,當世能被稱為神醫(yī)的人可沒幾個,他當下恭敬地喊了聲:“薛神醫(yī),幸會了。”
“呵呵呵,不客氣?!彼壑拥溃骸澳銈冟嵪壬诓辉谘剑坷戏蚪袢湛墒悄矫鴣?,向他討酒喝的?!?p> “鄭先生在的,您和沈世子隨我來?!?p> 二人隨著張管事走上二樓的吧臺處。
吧臺后面設置了紅酒墻,鄭義興正興致勃勃地擺弄酒壇上面的紅色標簽。
墻壁和屋頂上,夜光石閃耀著瑩瑩光芒,等到華燈初上,它們將散發(fā)出獨具一格的魅力之光。
上次陸放雅去書院之時,她便將酒瓶和標簽的設計圖紙交由他轉交給了右相,現(xiàn)在看到自己的設計已經有樣品出現(xiàn)在了紅酒墻的窗格上,怎能不讓她欣喜萬分。
鄭義興自是注意到了他們,“哎呦,沈小友...”
他激動地走出吧臺,先是繞著沈黎硯仔仔細細瞧了一圈,而后才松了口氣。
“陸大人許是怕我分心,之前也沒告訴我你出事的事情。近來紀祥從外面回來說了此事,我才知悉。我本想著改日去青城山看你,沒想到你今日竟來了?!?p> “讓鄭先生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大病初愈,你應該在家好好休養(yǎng),不用急著來酒坊的,這兒有我和張管事呢?!?p> 沈黎硯朝著張管事微微頷首,“辛苦張管事了?!?p> 張管事趕忙拱手道:“不辛苦,不辛苦?!?p> 說罷,他便揖禮離開,把時間留給了他們。
“沈小友,這位是?”鄭義興顯然看到了正盯著紅酒墻興致盎然的薛神醫(yī)。
“老夫是給阿黎看病的薛夢秋,鄭先生叫我薛神醫(yī)就好?!?p> 阿黎?鄭義興的眼睛在他們之間來回徘徊了幾圈,看來他們關系匪淺。
只是,薛神醫(yī)...好像在哪兒聽過,他沒再多想,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忙介紹道:“這款酒是老朽與張?zhí)t(yī)剛剛研制出來的一款藥酒,薛神醫(yī)可以品鑒一二,為我們提一些改進的建議也行?!?p> 說著,鄭義興便邀請薛神醫(yī)坐上吧臺,將一個畫有龍虎嬉玩的酒瓶拿來放到他面前。
“這是龍虎飲,有祛風除濕、舒筋活絡、強健筋骨的功效,您試試看。”
薛神醫(yī)旋開瓶塞,輕輕嗅聞,而后飲了一小口,慢慢回味著。
“嗯...口感醇厚,入喉凈爽,有一種綿柔順滑之感。藥香舒適,藥味不露,妙哉,妙哉...”
這張?zhí)t(yī)倒有兩把刷子,居然用蛹蟲草入藥,起到保健養(yǎng)生的功效,不過這蛹蟲草可不好找,估計是把他積攢的老本兒給貢獻出來做精品展示了。
鄭義興看他反應不錯,轉而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嘆息道:“就是成本太高,售價昂貴,好多酒客都望而卻步?!?p> 沈黎硯出聲道:“只做高端供應不行么?”
鄭義興搖了搖頭,“不是不行,只是高端的話,畢竟受眾太小。自一周前推出這款藥酒后,不少老者慕名而來,但一聽到售價,只能遺憾地搖頭而去。”
薛神醫(yī)接連喝了幾口,瞇著眼睛神情自在,“不就里面的蛹蟲草太過昂貴么,找個替代它的平價之物不就好了?!?p> 鄭義興眼睛一亮,急切道:“還請您指點迷津?!?p> 薛神醫(yī)撫了撫胡須,“可以用蜂蛹替代。”
“蜂蛹?”
“嗯,可以建立一個小型的養(yǎng)蜂基地。蜂蛹用來做藥酒,蜂蜜嘛,可以作為搭頭送出。”
他有意無意看了眼一旁靜聽的沈黎硯,“女孩子不都喜歡這些甜絲絲的東西么,讓那些酒客帶回去給他們的孫女,一舉兩得?!?p> 鄭義興一聽,臉上的褶皺都深了幾許,他不由笑著道:“孫子孫女都使得。只不過,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啊...”
沈黎硯輕撫鼻端,“這個可以先納入我們的規(guī)劃,還不急。我們的葡萄酒現(xiàn)在如何?”
鄭義興一聽,隨即從紅酒墻上拿下一瓶,放到她的面前。
瓶身上,一襲紅衣艷艷的古典美人,正單手托腮,漫不經心地對月獨酌。她指尖的夜光杯,在月色的照耀下閃著玉質的光澤,杯中的紅色美酒在旋轉蕩漾間,與她的紅衣漸漸融為一體。
月光、美人、美酒,一股神秘、浪漫的氣息涌入腦海,讓人不禁想要一品究竟。
“長相思”三個字映入沈黎硯帶著淺笑的星眸中,她很滿意自己的設計,效果也比她預想中要好,只是不知有沒有酒客欣賞。
不過,還沒等她詢問,鄭義興已經帶笑道:“這款葡萄酒很受年輕男子喜歡,我們的樣品現(xiàn)在只剩一百瓶窖藏。不過,我已經命人在加緊釀制第二批了?!?p> 沈黎硯漾唇而笑,“倒也不急。饑餓營銷也不失為一種競爭策略。”
鄭義興雖聽不懂饑餓營銷是什么,卻從剛剛的語境當中領會到了其中之意。
“沈小友所言極是。我可聽紀祥說,京中一些頗有名氣的酒坊,近來都在打聽我們酒坊呢,估計是想研制與我們一樣的葡萄酒。”
“嗯,鄭先生,葡萄酒的酒方一定要保存好。再者就是,我們要與接觸釀酒工藝的坊內人員補簽一份保密協(xié)議,防止工藝外泄?!?p> “老夫近來忙得厲害,倒將這茬給忘了,這個必須得補上,回頭我便吩咐張管事去辦?!?p> 沈黎硯點了點頭,“再者,就是我們葡萄酒的飲用安全。試售期間,一定要把控好質量與安全問題,切不可因小失大?!?p> “沈小友放心,老夫經營酒坊這么多年,還是知道怎么防控這些問題的。”
“嗯。鄭先生我自是信得過,這件事我會再與張管事細說一二,以防患于未然?!?p> “你身體剛剛痊愈,不要太過勞神,待會兒我去跟他說就行?!?p> 沈黎硯朝他會心一笑,“不要光顧著操心我,這些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反而是您,既要研制葡萄酒把控工藝,又得分心管理酒坊瑣事,這段時間一定忙壞了吧?”
鄭義興撫須一笑,“做自己喜歡之事,不提辛苦。況且,顧大人也會時不時過來與我一起商討對策,對葡萄酒基地加強安全防控,就是他提出來的?!?p> 沈黎硯頷首淺笑,不愧是右相,這防護工作倒是做得滴水不漏。
萬一葡萄基地出現(xiàn)安全問題,整個葡萄酒的后續(xù)工作都將難以維持下去,他這是從源頭上進行把關,可謂思慮深遠。
她略一思索,“拋去我們的一切成本,酒坊如今是不是還處在虧損狀態(tài)?”
鄭義興哈哈一笑,“沈小友太小瞧我們酒坊了不是?”
他悄然俯身,壓低聲音,“上周張管事做了收支統(tǒng)計,酒坊盈余這個數(shù)?!?p> 沈黎硯看著他舉著的兩根手指,輕聲道:“二百兩?”
鄭義興搖了搖頭,“兩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