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鴻口述,他當時在送了蘇靜綰回府之后,蘇靜綰客氣挽留他在尚書府用膳,他婉言謝絕她的好意,說要去望云樓參加之前被他推掉的一個友人聚會。
如此說來,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直接派人抄近路在前往望云樓的必經(jīng)之地埋設(shè)了路障。
而這個人...沈黎硯腦中忽然閃過了那個謀士的身影。
可他為何會這么做?暗害常鴻對他有什么好處?他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紀,該不會也是...蘇靜綰的愛慕者吧?
這個大膽的猜想,頓時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謀士傾慕府上小姐的橋段,話本子都不帶這么寫,她甩了甩腦中的胡思亂想,可不能被畢妍的話本子給帶偏了。
她決定將這個推測寫信告知池律,順便讓他調(diào)查下那個謀士與常鴻先前是否有過私怨,好排除些不必要的可能。
因著太后的壽宴將至,邱姑姑一早便回了尚儀局主持事務,沈黎硯倒沒覺得有什么不便,干脆帶著玲玉在膳房搗鼓起了竹筒飯。
今日去書院,山長送了他們一些新鮮的竹筍,沈黎硯順便挑選了些竹子回來,便讓閑著無事的景嚴做了一些竹筒。
她將夜九暫時安排到悅來酒坊幫忙,左右身邊有木棉,也省得他跟著她兩頭跑,順便也可以為她定期傳訊一些酒坊的最新信息。
薛老頭昨日回京給郭仕則復診之后,順路從酒坊帶了幾瓶龍虎飲和長相思回來。
右相已經(jīng)同意,在葡萄種植基地的旁側(cè),專門辟出一小塊,建立一個小型的養(yǎng)蜂基地,看來他是打算穩(wěn)固龍虎飲的顧客群體了。
沈黎硯深以為然,老顧客不容流失,顧淮山這是越來越懂得酒坊的經(jīng)營之道了。
她笑笑,轉(zhuǎn)而開始專研起了今晚的竹筒飯。
竹筒飯她之前沒有做過,這還是第一次嘗試,因而每個步驟都不能馬虎了。
玲玉照著她的指示,將稻米、香菇清洗干凈,用清水浸泡著,隨后將竹筒清洗空干,粽葉用開水燙過后清洗瀝干。
沈黎硯則準備起了配菜。
她將胡蘿卜、臘肉、臘腸和香菇,切成細碎的小丁備用。
油熱后,先將臘肉、臘腸倒入鍋內(nèi)煸炒出油,待其中的肥肉煸炒至透明后,加入香菇丁繼續(xù)炒香,然后將備好的玉米粒、豌豆粒和胡蘿卜粒加入炒香,之后加入清醬、適量食鹽、胡椒粉等,再次翻炒均勻。
玲玉按著她的指示,將瀝干水的稻米加入鍋內(nèi),沈黎硯繼續(xù)翻炒均勻。
出鍋之后,兩人便坐在一旁,開始往空干的竹筒中裝入炒好的米飯。
姬冥修剛處理完公務,便聞著味兒來到膳房,見她們裝米飯的樣子甚是有趣,便也凈手后加入了進來。
景嚴也想?yún)⒓?,卻被玲玉趕去燒火,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去當火頭兵。
然而正當他添柴添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竟聽到了自家王爺被嫌棄的聲音。
“讓你裝三分之二,你偏要裝這么多,竹筒都快被你擠爆了...”
“你也沒告訴本王啊...”
“清水漫過米飯即可,你偏要倒?jié)M,快點搶救一下...”
“倒出來一部分就好了,這還用我教你么...”
“本王這不是已經(jīng)在倒了么,干嘛那么兇...”
“粽葉留了這么大縫隙,米飯的鮮香還怎么保證...”
沈黎硯很是無奈,她還得拆了重新包捆,見姬冥修添亂,索性將他推到凳子上看她們忙活。
姬冥修才不會任由她擺弄,他起身,直接自身后摟著她,大掌附在她的素手上糾纏搗亂。
沈黎硯用手肘拱了拱他,沒用,用手推又怕弄臟了他的衣服,只能嘆了口氣,由著他在身后膩歪。
玲玉見狀,趕忙端了一蒸籠竹筒逃到了燒火的蒸鍋處。
景嚴還在與柴火奮戰(zhàn),見玲玉紅著臉跑過來,他抬眸看了眼不遠處摟抱在一起的兩人,頓時明白了一切。
他心下不由腹誹,王爺真是越來越?jīng)]羞沒臊了,竟肆無忌憚地在他們面前大秀恩愛,是欺負他不會撩妹么?
見玲玉正往蒸鍋上放竹筒,他起身過去幫忙。
“小心,這上面全是熱氣,萬一被燙傷了怎么辦?”
景嚴撓了撓腦袋,咧嘴一笑:“沒事,我皮糙肉厚。”
“那也不行,燙傷很痛的?!?p> 景嚴心下一暖,見她小臉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忙掏出錦帕給她擦拭著。
玲玉小臉更紅了,“我,我來吧?!?p> “你放竹筒就好,我?guī)湍悴?。”景嚴堅持著?p> 兩人終于磨蹭著將竹筒放好,玲玉見景嚴臉上有灰,忙指了指他的臉頰某處。
景嚴用錦帕擦拭,卻是越擦越糊,玲玉見狀,掩唇輕笑,沒好氣道:“你過來。”
景嚴聽話地走近,見玲玉拿過他手中的帕子,輕輕擦拭他的臉頰,她擦得認真又專注,讓他心下驀地一動。
玲玉擦好后,將帕子還給他,他遲滯地接過,竟鬼使神差地偷親了玲玉一口。
玲玉愣怔一瞬,氣惱地跺著腳,“景-嚴。”
景嚴偷香成功,摸著后腦勺嘿嘿一笑,忙跑到另一邊繼續(xù)添柴去了。
玲玉面上無奈,心中不知為何,竟多了幾絲甜蜜。
晚飯時,姬冥修和景嚴一口氣干掉十幾個竹筒飯,幾瓶長相思更是被他們喝得一干二凈。
沈黎硯和玲玉看得目瞪口呆,他們今晚有這么餓么?估計是先前沒吃過,覺得新鮮而已。
姬冥修看著酒瓶上的紅衣女子,已不知不覺想到了沈黎硯穿著紅嫁衣嫁給他時的美好場景。
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沈黎硯面上一陣羞窘,他每次酒一喝多,就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她怕他有什么出格的舉動,趕忙讓景嚴將他扶去了正殿。
讓她沒想到的是,球球居然喜歡喝紅酒,一壇長相思竟被它喝了個底朝天。
它的小腦袋鉆進空酒壇子里,左右開弓地吮舔著,漂亮的尾巴還一搖一搖的,沈黎硯看著看著就被它逗笑了。
小家伙喝醉了,玲玉抱起它,用溫熱的帕子給它擦拭了好幾遍,才總算將它滿身的酒漬清理干凈。
沈黎硯有點微醉,理智尚算清醒,她站起身,準備前往溫泉池去去身上的酒氣。
溫泉池散發(fā)著氤氳的熱氣,沈黎硯將青絲洗凈之后便靠在池壁上闔目休憩了起來。
泡了大約一刻鐘,她感覺口渴,池邊的托盤內(nèi)有玲玉為她放好的清茶,待她喝完清茶準備出浴時,卻沒看到換洗的寢衣。
“玲玉...”
沒人應。
“玲玉,你在不在?”
“本王讓她去休息了。”
沈黎硯猛地轉(zhuǎn)身,竟看到姬冥修站在池邊。
他身穿墨色寢衣,頭發(fā)用墨玉簪束起,就那樣寧靜深邃地注視著她。
她嚇了一跳,迅速調(diào)轉(zhuǎn)過身,聲音有些輕顫,“你,你快出去。”
男人看著她精致白皙的蝴蝶骨,目光灼熱,“怎么,你想裸著出來?”
她這才遲緩地轉(zhuǎn)身,見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經(jīng)走出溫泉池,池邊的托盤中儼然是一件茜素紅的寢衣。
她的寢衣不是白色就是杏色,怎么會有紅色?
可現(xiàn)在由不得她多想,溫泉池中待得太久,她隱隱感覺有些頭暈,只能小心翼翼地出了浴池,擦凈水珠換上了那件紅色的寢衣。
她不確定姬冥修是不是還在外間,于是在內(nèi)室專心擦起了濕發(fā),直到發(fā)絲已干確已無事時,她才輕聲緩步地走了出去。
屋內(nèi)沒人,她悄然松了口氣。
燭火下她的側(cè)臉瑩白靜美,隱約透著淡淡的粉紅。
寢衣很合身,也不知姬冥修從哪里給她找來的。
不過她現(xiàn)在已然沒過多精力想那些,因為她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了,每次泡完溫泉她都想立馬躺在榻上。
只是剛掀開床幔,竟看到男人單手支頤躺在榻上,手中隨意翻閱著一本兵書。
沈黎硯差點驚叫出聲,“你,你怎么在這里?”
男人漫不經(jīng)心坐起,神色專注地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