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首要的任務就是進虎嘯山排查一番可能存在的安全隱患。
雖然之前早有衛(wèi)兵巡查了不下十遍,但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排查下來,并沒有大型猛獸的蹤跡,他們才放心回家。
下山的途中,風景秀美,沈黎硯與楊堅便漫步聊了起來。
度亦琛和池律在完成護送任務之后,便即刻趕回城內,他們不能離開太久,需要回到各自的司內坐鎮(zhèn)。
楊堅本就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他本想著等太后壽辰一過便返回城內,卻沒想到太后與皇后要留下他參加夏苗,無奈之下,他只能勉強應承下來。
妹妹本來就因子嗣的問題處境尷尬,他不能就此離開而讓她覺得孤立無援,最起碼要讓她知道,她的背后還有他這個哥哥。
沈黎硯笑道:“皇后娘娘留下你,或許可不單單是你以為的那樣?!?p> 楊堅微詫,略一思索,竟是不自在地垂首道:“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沈黎硯折了幾束沿路的野花放在鼻端輕嗅,語聲如常:“你喜歡什么樣的,我可以幫你留意?!?p> 楊堅轉頭輕咳,有些不自然道:“你說話一直都這么直接的么?”
她莞爾輕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么好害羞的。”
夕陽西下,她的笑容明媚而靜雅,手中的花束在她面前黯然失色,成了略顯多余的陪襯。
他突然很慶幸她能在表弟的暗害下平平安安地活了下來,否則此刻的他,根本就沒有機會看到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美景。
她的神色認真而專注,不像是在跟他開玩笑,他眸光微黯,看著遠處群巒疊嶂的山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
她沒有反駁,貌似認真地想了想道:“溫柔賢惠,勤儉持家的女子,倒也蠻適合你的?!?p> “為何?”
“因為活潑好動愛搞事的,會攪得你頭疼?!?p> 楊堅素來不茍言笑的臉上竟難得多了一絲笑容,他微攏拳心輕抵鼻端,“若是真心喜歡,倒也甘之如飴。”
她噗嗤一笑,“沒想到指揮使也有這么可愛簡單的一面?!?p> 楊堅看著她言笑晏晏的樣子,忽而認真道:“表弟他最近恢復得還不錯,謝謝你?!?p> “你突然這么嚴肅,讓我很有負擔呢。“
她瀟灑一笑,“就當是還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了。”
楊堅輕笑,負手跟在她身后下了山。
翌日太后的壽宴上,沈黎硯如愿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微生思龍。
宴會上又是一些世族貴女爭奇斗艷爭寵示愛的戲碼,沈黎硯無心觀看,便借著保護微生思龍的名頭出了殿外呼吸新鮮空氣。
“一年未見,你竟成了西涼世子,你這隱藏得夠深啊...”
“我那不是迫不得已嘛,自保而已。你呢,這段時間恐怕不輕松吧?”
“你去見過戚暮煙了?”
沈黎硯聳聳肩,不置可否,“你也不必太過憂心,她這些年本就樹敵太多,以三皇子如今的實力,要她為先皇后陪葬都不為過。”
“你也太惡毒了,她可是我的母后,我怎能眼睜睜看著,胳膊肘往外拐!”
“她又不是你親生母親,也就是你死心眼。她的親生兒子都沒有你那么擁護她?!?p> 微生思龍的母妃因病早逝,是伏鸞將她過養(yǎng)在名下悉心照料長大,那么惡毒的一個女人,竟然也有舐犢情深的一面,也難怪微生思龍會那么忠誠地孝順于她。
“那她也是一心將我養(yǎng)大的母后?!?p> 沈黎硯撇撇嘴,伏鸞害得她母親有家不能回,最終病逝西涼,如果父親與母親當年沒有逃到龍淵,而是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活在東岳,也就不會在后來都雙雙英年早逝了。
年輕時犯的錯,到老了懺悔,又有何用?她不會選擇仇恨,卻也不會表示同情,因果輪回而已。
她現(xiàn)在不想節(jié)外生枝,告訴微生思龍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父母親的事無法提,但別人的卻可以。
“那放雅的父親和母親呢,他們何錯之有?還有三皇子的母后,她又有何錯?她年輕的時候是舒坦了,快活了,卻也因此害慘了無辜孩童的后半生。”
微生思龍心情忽然有些低落,“你為何對她有如此大的敵意?”
她眼神微閃,輕咳一聲,“看不慣而已?!?p> “去年墉城城南醫(yī)館時,她派人故意加重放雅的病情,若不是我們及早發(fā)現(xiàn)病因,放雅現(xiàn)在就不一定活著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p> “我,我之前問過她,她說她只是想阻止放雅痊愈,而并非想要置他于死地?!?p> “不管她的初衷如何,傷害就是傷害,這一點誰都抹殺不了?!?p> 若不是陸放雅為了他的叔父選擇忍讓,否則她在墉城動的那些手腳早就被人給知曉了。
當然,這些沈黎硯不能說出來,畢竟他們現(xiàn)在可是在壽宴上,隔墻有耳,她可不能害了陸放雅。
去年墉城水患發(fā)生的具體事情,她并不知曉,但事情的一個來龍去脈,她還是派寧塵調查了清楚。
“我這不也是別無他法了嗎,換成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微生思龍有些理短,她知道自己寫信給陸放雅求助有些難為他,可是她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三皇兄虎視眈眈地唆使母后的政敵挑動對立,如今內亂已現(xiàn),如果不找合適的人從中斡旋,整個東岳危矣。
好在放雅以大局為重,沒有因為個人恩怨置整個東岳的安穩(wěn)于不顧。
“換成是我,我就支持群臣讓他們母子退居低位,換一個賢明的君主,讓你們東岳強大起來?!?p> “你,你這是公然支持三皇兄了?”
“你的三皇兄,比起你那個只知道躲在你母后身后的五皇弟如何?”
“你這張嘴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討喜?!?p> 她輕嘆口氣,“說起我那個三皇兄,還真有些奇怪?!?p> “哦,哪里奇怪了?”
“到底哪里奇怪,我一時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他陰惻惻的,怪嚇人的?!?p> “他長得很丑?”
微生思龍搖搖頭,“他長得很像我父皇?!?p> 微生明輝?沈黎硯之前聽人說過這個色令智昏的東岳先皇。
治國理政的本事沒有,倒是長了一副俊美非凡的好皮囊。
伏鸞當年估計就是看他長得還算賞心悅目,才心甘情愿嫁給他當了寵妃。
雖然她當時愛慕的是東岳皇朝史上最年輕的丞相陸珩,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看不上她,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微生明輝。
“難道是性格有缺陷?”
沈黎硯大膽地猜測著,畢竟自小流落在外,經(jīng)歷了人間冷暖之后,心態(tài)發(fā)生扭曲變得不正常,倒也在情理之中。
“好像...有那么一點點。不過很奇怪的是,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皇妃,前段時間有大臣提議為他選妃,你猜他說了什么?”
“來者不拒,多多益善?!?p> “俗氣?!?p> “那是什么?”
“他居然說瀛都的名門貴女都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眼?!?p> 沈黎硯噗嗤一笑,“他這是過目了多少美人,才覺得她們都是庸脂俗粉?!?p> 微生思龍嘆口氣,“他這么一說,很多大臣都絞盡腦汁地盤問他喜歡的女子類型,卻都一無所獲?!?p> “這么低調神秘的嗎?”
“我覺得那不叫低調,狂妄還差不多?!?p> “看來你不怎么待見你這位皇兄啊。”
“也不盡然。不過他腦子倒是好使,能力手段也十分出眾,瀛都那些自視甚高的重臣,在他面前都得裝鵪鶉?!?p> “那這么說,他的確比你那位皇弟更適合登上至尊之位了?”
“我前兩日收到消息,他可能要去南方當王爺。”
沈黎硯輕撫下頜,“倒真如你所說,是個奇怪的人?!?p> 她看著微生思龍若有所思的神色,出聲道:“好了,你就別想了。難得來這里,我?guī)惴褐酆献テ咝堑遏~怎樣?”
宴會甚是無聊,微生思龍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