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有些擔心,低聲道:“小姐,要不我們還是告訴老爺吧?”
“不可?!蹦侨艘呀?jīng)說明,如果她告訴自己的父親,后果自負。
她不知對方是沖著錢,還是權(quán),亦或是其他來的,總之,她不能拿父親和蘇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做賭注。
萬一她告訴父親,將對方惹怒,從而將父親通敵叛國的秘密說了出去,那她就悔之晚矣了。
“你留在這里,不要輕舉妄動。如果半個時辰之后,我還未回來,你就將此事告知于父親。”
綠柳點點頭,“小姐,你一定要小心?!?p> 蘇靜綰眸中寬慰,躲過眾人視線,毅然朝著林中而去。
虎嘯山密林深處,依稀能聽到奔跑的馬蹄聲和時不時傳來的叫喝聲,也偶爾能聽到動物的嘶鳴聲。
沈黎硯與楊堅在一條岔路口兵分兩路,她朝西沿著林蔭小道進入密林,楊堅則向東策馬而去。
林中闃靜無聲,偶有鳥叫聲自林內(nèi)傳出。
一只肥碩的野兔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沈黎硯放慢節(jié)奏,正要拉弓瞄準放箭,那野兔卻突然哧溜一下沒入了林間。
面上微詫,小東西的警覺性倒是挺高,她沒有氣餒,追尋著它的蹤跡一路進入了林內(nèi)深處。
好在她的鍥而不舍沒有白費,正要挽弓搭箭,卻見林蔭小道不遠處的一棵茂密高樹下,好似站了一個人影。
未免誤傷,沈黎硯悄聲近前察看,發(fā)現(xiàn)那人竟是蘇靜綰。
她眸光微詫,這里可是危險重重的密林,她來這里作甚?
她靜靜觀察了片刻,看她貌似在等人,神色緊張而謹慎,顯然不是來做什么正大光明之事。
算了,他人的事,她可沒興趣知道,搞不好還會牽連自己,正要離開,卻見一支凌厲的箭矢朝著蘇靜綰后背而去。
沈黎硯驚懼,大叫一聲,“小心!”
蘇靜綰聞聲轉(zhuǎn)身,一支箭矢從她的胸前斜掠而過,她眼眸倏然睜大,瞬間被嚇得癱軟在地,而后抬眸惶然四顧。
沈黎硯策馬飛身而出,跳下了馬,疾步?jīng)_向她,“你沒事吧?”
蘇靜綰見到是她,哆哆嗦嗦地回道:“我,我沒事?!?p> “你來這里作甚,這里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沈黎硯的口氣很沖,蘇靜綰卻滿眼感激,“多謝沈世子搭救?!?p>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然而她話音未落,兩支箭矢便再次破空而來。
沈黎硯側(cè)身,揮劍擋掉飛向她的一支箭矢,而飛向蘇靜綰的那支卻已然來不及格擋。
情急之下,她猛地推開蘇靜綰,以一個巧妙的角度避開箭矢,卻還是因躲閃不及,被箭矢擦傷了左肩。
趴伏在地的蘇靜綰,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沈黎硯捂著傷口將她拉離地面,她自懷中放出信號彈,帶著蘇靜綰躲入密林中的灌木叢。
密林中的黑衣人正要再次動作,卻聽到不遠處已有馬蹄聲疾馳而來,他面上不甘,只能悻悻作罷。
楊堅帶人循著信號趕來,見到了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的蘇靜綰和捂著傷口面有痛色的沈黎硯。
他單膝落地,“你怎么樣?”
“我還好,只是輕微擦傷。”
見她左肩已有殷紅滲出,楊堅迅速自衣擺處撕下一片干凈的布條,為她簡單包扎了起來。
沈黎硯面有赧色,卻也沒有拒絕。
“傷口不淺,回營后,我再幫你上藥?!?p>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p> 她慌亂起身,徑直朝前走去。
蘇靜綰看著她的無措反應(yīng),腦中似有什么一閃而過。
“圣上下令,無關(guān)人等禁止入林,不知蘇小姐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楊堅撿起掉落地上的三支箭矢,眼神凌厲地看向目光閃躲的蘇靜綰。
蘇靜綰竭力鎮(zhèn)定心神,勉力組織著用詞,“我,我在山下看到一只小鹿鉆入林中,見它可愛,就忍不住追了出去,追著追著,就不小心追到了這里?!?p> 楊堅看著她蹩腳的說辭,顯然不信,他攤開手中的三支箭矢,“那蘇小姐怎么解釋這個?”
“我,我不知道。我追到這里,便有箭矢朝我射來,許是有人想要射鹿,不小心射到我而已?!?p> “蘇小姐還是隨在下回去,將事情的經(jīng)過詳細說一遍吧。”
說罷,楊堅做了個請的手勢,蘇靜綰垂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朝著林外走去。
她不能將收到紙條來此密見的事說出去,紙條一旦暴露,他們蘇家將面臨滅頂之災。
那箭矢瞄準的是她的心口,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對方是想要...殺人滅口。
想著這個,她的心內(nèi)一陣驚恐,到底是誰要殺了她?她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北燕人。
他們怕自己將知道的秘密不小心泄露出去,所以想借此機會永絕后患,卻沒曾想出現(xiàn)沈黎硯這個意外。
她邊走邊想著,該如何應(yīng)對箭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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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處,一紫一青兩道身影狹路相逢。
拓跋聿射一只馴鹿,姬冥修偏不遂他愿,多次射偏他的箭矢。
姬冥修射一頭野豬,拓跋聿也從中百般攪擾,就是不讓他射中。
野兔、野豬、狐貍、獵豹,但凡他們遇上的,都會在他們你來我往的較量中幸運逃脫。
獵到最后,兩個男人幾乎都是顆粒無收,新仇舊怨激起了他們身上的原始野性,他們干脆仍掉弓箭飛身下馬,展開了近身肉搏。
“阿硯是我的,你休想染指!”
“你說她是你的,就是你的了?真是可笑?!?p> “你強迫她留在盛京,不覺得很可恥嗎?”
“誰說她是被迫的,她是自愿留在本王身邊的?!?p> “何必再自欺欺人,你敢問她一句,是愿意留在你身邊,還是回歸硯城嗎?
“那你敢問她一句,是回歸硯城,還是隨你回北燕嗎?”
“有本事,你就放她回西涼,我們公平競爭。”
“你已經(jīng)是手下敗將,本王用得著跟你公平競爭?”
“誰輸誰贏還說不定,本宮與她朝夕相處三年,不是你一個后來者說搶走就能搶走的?!?p> “她若是喜歡你,就不會三年時間都無動于衷,醒醒吧,你自作多情的樣子真可憐?!?p> “如果不是你將她困在龍淵,她現(xiàn)在早已是本宮的太子妃,哪輪得到你在這里耀武揚威!”
“太子妃?將來與你后宮那些妃嬪共侍一夫么?你覺得她會接受那樣一個骯臟的你么?”
“本宮只會娶她一人,你休要在這里潑本宮臟水?!?p> “本王潑你臟水?呵...你弟弟拓跋泰怎么來的,你不清楚么?回去問問你的父皇,你就會知道自己剛剛的回答有多么幼稚好笑了?!?p> “他是他,本宮是本宮,你不要混為一談。阿硯的父皇,一生不就只娶了阿硯的母后一人么,不要拿你那套理論在這里嚇唬本宮。”
“呵...北燕倒是出了個情種?;饰慌c阿硯,只能二選一的時候,你還能在本王面前這么硬氣的話,本王就將阿硯讓給你,如何?”
“你!”
“哦?不敢了?呵...看來,你的喜歡也不過如此?!?p> “你不必在這里說風涼話,魚與熊掌,本宮都要?!?p> “哦?是么?那就讓本王看看你真正的實力吧?!?p> “你盡管放馬過來?!?p> 于是,兩人你一捶我一拳地打了個天昏地暗。
雙方的下屬得了命令,不得上前勸阻,兩人最終精疲力盡,鼻青臉腫地出了battle現(xiàn)場。
雙方人馬在看到發(fā)絲凌亂,衣衫襤褸的兩人出現(xiàn)時,差點驚掉了下巴,這是剛從丐幫出來吧?
兩人卻像沒事人一樣,互哼一聲,各回各家去整理自己。
姬冥修輕撫自己眼眶處的淤青,那拓跋聿不愧是北燕人,體格健壯猶如猛虎,格斗技巧更是爐火純青,是他這么多年來難得一遇的強悍對手。
不過,他今日遇到的對手是他,剛剛也沒討到什么便宜。
想將她從他身邊搶走,白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