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離去
他以為琉璃吃不完這一桌好似乎是低估了她,只是一刻鐘,桌上的菜便寥寥無幾。
她都幾日不曾進食,如今這般囫圇吞棗的吃法讓他都忍不住說:“慢些,琉璃,不急?!?p> 她點了點頭,吃飯的速度頓時慢了許多,似乎在刻意控制著自己一般。
直至她吃完后,他才將袖中白色的手帕遞給了她,這是一片蠶絲做的手帕,入手光滑細膩,手帕的一個角用黑色的細線縫了一個“夜”字,這個手帕甚是符合他的品味,既奢侈又內(nèi)斂。
琉璃愣了愣,抬手將手帕輕輕接著,然后象征性的在嘴上輕輕擦了一下,又將手帕折起對他說:“洗好后還你。”
“嗯”他十分滿意她說的這句話,之前渾身寒冷冰涼的氣壓頓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嘴角都不經(jīng)意的挑起了一些。
她說了這句話,便意味著他們還會有下次見面,他心中不自覺安定了許多。
墨竹在遠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就在剛才,他心情十分差時,那強大的壓迫感使得無人敢上前,甚至連那些以前想在于夜面前展示自己美貌,試圖勾引他的侍女都被嚇得渾身冷汗,端菜的侍女都是臨時在廚房隨意抓的兩人,幸好那時他給人的感覺稍微緩和了一些,否則還要自己親自去端菜了。
看著桌邊正談笑風生著的主子,墨竹第一次感覺,他真真正正的栽在了那姬琉璃手中。
“為何你要匆匆回涼城?”他有些不解,他曾聽說過,在她被封為郡主時,涼城作為她的藩地,甚是富饒,只是那時涼城并不太平,可是自從她被封為郡主去過一次涼城后,涼城便越來越富庶安寧,直至現(xiàn)在都如此,她又為何要匆匆趕回去?
琉璃沒想到他剛剛居然聽到了,她在那床邊說話的聲音并不大,都給他聽見了。
她挑了挑眉,輕柔的說道:“我想提前回涼城,很久沒有回去了?!?p> 畢竟涼城也是她的一個家,在那里也有她所認為的親人,恐怕如今也只有涼城了,會時時刻刻接納她回去,還會有人等著她,關(guān)心她,讓她覺得溫暖。
“對了,于夜,你拿著這個!”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眼又將小鼎拿了出來。
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如同女子一般細膩,在日光下發(fā)著瑩瑩的光,轉(zhuǎn)眼便將鼎整個都鼎從上而下握住了。
“怎么”他的聲音有些疑惑,卻仍是一如既往的低音,如同誘惑人的奢靡樂章。
“若是羌族人來犯,將功力傳到蠱中即可?!绷鹆в檬謸沃?,又將胳膊擱到桌上,兩只圓圓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看著他。
“嗯”他點了點頭。
“你難道沒有問題嗎?”她似乎很想被他提問,有些期待的看著他。
于夜頓時有一種被小孩子那滿是期待眼神看著的感覺,雖然他已經(jīng)猜到了蠱大概作用,依然柔聲問她:“為何?”
“你這個問題太廣泛了吧!”她有些戲謔的說道,其實琉璃早已知道他或許已經(jīng)猜到了,只是想逗逗他罷了,他近日都太過于壓抑,若是愿意與自己說話,便索性讓他高興些罷了。
對面的人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說,頓時輕笑,眉尖輕挑,頗有一番風情。
只是尚未等到他繼續(xù)說話,院中便傳來了一個少年郎的聲音“琉璃姐,我來接你啦!”。
那聲音無比清脆,滿是笑意,似乎是哪家不諳世事的公子哥,那單純又期待的聲音讓人不忍拒絕。
于夜的笑頓時有些僵在臉上,抬眼看著她,此時琉璃聽見那句話,端著茶看著外面,似乎在等著外面的人進房一般。
她看見外面的人一直沒進來,并未說什么,只是在喝茶時抿了抿嘴,又看著于夜。
“那我們涼城再見了,于夜,鼎里面的東西十分重要,你可要護好?!彼龑⒉璞诺阶郎希寡劭粗?,聲音十分嚴肅。
“定然”只要是她身邊的東西,他一定會好好保護。
她攏起袖子,緩緩站了起來,依然與以前一般緩緩的走著,只是這次她的腳步時而重時而輕,似乎隱隱的有些著急。
他也站了起來,跟在她身后不遠不近的走著,腳步與她一般輕輕重重的走向門邊。
兩人一踏出房門,就聽見了少年有些桀驁不馴的聲音:“憑什么不讓我進去?”
“公子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是一直在房中的那名侍女,不知何時將他攔在了外面,難怪剛剛一直沒有進來。
“涼良,走罷?!彼穆曇舯韧找咭恍恢且驗楦吲d還是以此來警醒他。
“不要,琉璃姐,”他又開始倔了,琉璃有些無奈,又聽他憤憤的說“你剛剛還想拔刀是嗎?那我們現(xiàn)在就拔刀比試一下??!”
“涼良,我們沒時間了。”
“姐姐,一下子就好了,求你了,讓我試試嘛。”他的聲音如同小孩子一般稚嫩。
“呵”那侍女仿佛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將腰后的刀抽了出來,還往于夜那里看了兩眼,看見自己的主子依然面無表情,似乎也并不準備叫停,她的刀法可是眾多侍衛(wèi)里面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否則也不會被派來服侍于瀟月,可是這少年居然要與自己比試劍術(shù),這可是太大的笑話。
她本就看姬琉璃不順眼,如今有了這個機會,滿腦子都是想著如何羞辱她的這個弟弟。
琉璃只當他是小孩子脾氣,于夜的侍仆應(yīng)當也不會傷害到他,春夏秋冬亦沒有過來,便讓他鬧鬧罷,她向于夜那里看了一眼,他只是輕笑點頭。
“不要受傷?!绷鹆宄墓α?,如今只是玩玩罷,他雖天資聰穎,如今只不過仍是少年郎,與平輩的人比試比試可占上風,與這些被精心挑選出來的侍仆并無可比性。
他聽見她的那句話,知道她已經(jīng)默許了,高興的抽出刀歡呼著說道:“好耶!”
她輕笑,于夜伸手請她到屋外的小石桌上喝茶,兩人好以閑暇的坐著喝茶。
涼良也從腰間不太熟練的拔著刀,他似乎很久沒有摸過刀了,連握刀的姿勢都有些奇怪。
“莫要傷他”于夜在警告她,聲音一如往常的寒冷。
“是”她握刀回答道。
琉璃卻向屋內(nèi)看了看,他不擔心嗎?于夜順著她的眼光回頭看著屋內(nèi),簡言意駭?shù)恼f“有他在”。
“你很放心?”她的五個手指端著茶杯底在玩,似乎問的有些漫不經(jīng)心。
他點了點頭,并未說話。
其實還是不放心罷,琉璃心想,若是真放心,他現(xiàn)在應(yīng)當不在這里了,那么多人在都在等著見他,他現(xiàn)在雖看似無所事事,可那些人能聚集起來必然有大事商討,他亦會早早便會離開。
她握著杯底,看著茶杯的水影里面倒映出來的自己,有些出神的想著。
直到聽見涼良“哇”的一聲驚呼,她握著茶杯的手輕抖,水頓時劃出一圈圈的波痕。
兩人比試,侍女一直手下留情,可是奈何涼良每每躲閃,都對她挑釁一笑,他的動作亦夸張得出奇,仿佛在逗她玩一般,她頓時血氣上涌,將他逼到了墻角。
涼良看如今情勢不對,有些求饒似的說道:“哈哈哈哈哈哈,我輸了,不玩了?!?p> 他將刀收入刀鞘,剛剛準備從墻角離開,可是她的刀卻依然在陽光下刺得人眼睛睜不開。
他向左走,她便橫著刀在左手邊擋住他,他向右走,她的刀又橫了過來,此時他們兩人都是背對著琉璃與于夜的,涼良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面色一沉,收起笑臉,揚起臉盯著她說道:“讓開?!?p> 他平日里逢人便笑,一旦將笑臉收起,他給人的感覺竟與琉璃一般無二。
她心底一顫,這沉默時駭人的氣質(zhì)讓人倍感壓迫,她忍不住后退了兩步,可是手卻依然緊緊的握著劍,于他對視,似乎依然不愿意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