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相脫脫,可以說是元末的風云人物,他文武雙全,堪稱一位優(yōu)秀的政治家,軍事家。
在任職期間,脫脫主持編修了《遼史》、《宋史》、《金史》,同時斗權(quán)奸,治水患,實行變法,被譽為一代賢相,被公認為元廷現(xiàn)在的第一號人物,這樣的人親征徐州,芝麻李怎能不心底發(fā)怵?
于是芝麻李趕忙命分散在外面的兵士回援徐州城,同時加緊防守,嚴陣以待。
面對這副如臨大敵的情狀,彭大和趙均用私底下卻是不以為意,說什么元相脫脫不過爾爾,根本不用太過緊張。
本來蔣淳斌倒沒什么感覺,但花云總是一副神經(jīng)兮兮的模樣,大清早就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要和他比試拳腳,操練兵馬,搞得蔣淳斌筋疲力盡,大叫真要來了賊人,自己肯定也是頭暈腦脹。
結(jié)果蔣淳斌一語成讖,元相脫脫率軍圍住徐州城的那天,他果真是一陣頭大:他從來沒見過烏泱泱那么一大片人拿著武器,而且全是沖自己來的,實話實說,他腿有點軟。
不僅僅是蔣淳斌,許多兵士都是這種感覺,因為雖說芝麻李的勢力發(fā)展得不錯,但實際上他們并沒有見過什么大的陣仗。從打徐州開始,之所以節(jié)節(jié)勝利,不是因為他們太強,而是因為元軍已經(jīng)爛到了骨子里,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一觸即潰。
但元相脫脫親自率軍而來,情況就不一樣了,底下這群人是敢拼命的,這是真正的戰(zhàn)爭,所以也難怪城內(nèi)這些義軍會產(chǎn)生真正的恐懼感。
說白了,這種心理上的變化,很大程度上來源于他們地位和狀態(tài)上的變化,在參加義軍之前,他們基本都是衣食無著的窮漢,所以打仗的時候都敢拼命,因為用他們的話說,自己什么都沒有,只剩下一條賤命。
可如今不同了,之前這些窮漢現(xiàn)在能吃飽穿暖,甚至有的人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他們不再是什么都沒有的一條賤命了,他們有需要自己去珍惜、去保護的人和事了,在能力沒有顯著提高的情況下,這種變化帶來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戰(zhàn)斗力的下降。
芝麻李明白自己的這種現(xiàn)狀,于是在初戰(zhàn)失利的情況下,連忙命所有人撤回徐州城內(nèi)進行防守,并盡可能地將百姓全部轉(zhuǎn)移到了徐州城內(nèi)。
脫脫率軍來勢洶洶,很快便包圍了徐州城,而且并沒有就地安營扎寨,看樣子是想速戰(zhàn)速決。
芝麻李見狀,連忙率一眾大將親臨城墻之上,這一看不要緊,竟把他嚇了一大跳:只見脫脫軍容肅穆,裝備齊整,遠非自己城內(nèi)那些義軍隊伍可比。
連站在芝麻李一旁的花云都不禁在心中感嘆:脫脫果然是知兵之人,看來這一仗須打得艱難。
“花大哥,依你來看,脫脫這次大約兵力幾何?”,蔣淳斌往底下瞅了一眼,湊到花云身旁小聲問道,“方才我聽說,脫脫此次率兵數(shù)十萬來攻…”
“數(shù)十萬人有些夸張了,但凡行軍作戰(zhàn),都會有個虛數(shù)以壯聲勢,同時也能達到恫嚇對方之意…”,花云耐心解釋道,“不過看下面的這個陣勢,足有幾萬人,再加上后備部隊,伏兵人數(shù),說是十數(shù)萬定然無差。”
“那么多人?”,蔣淳斌有些驚愕地張大嘴巴,“那豈不是和咱們?nèi)藬?shù)差不多?而且…”
“噤聲!”,花云趕緊將食指豎于唇邊,示意蔣淳斌閉嘴,“徐州城堅,他們要想順利攻下徐州城,就必須要有巨大的人數(shù)優(yōu)勢,所以這點上他們并不占什么便宜…”
“可是…花大哥,你也說過徐州城池大,城門多,要想防守得當,兵力分配是件難事…”,蔣淳斌瞅了瞅站在不遠處的芝麻李,小聲嘟囔道。
“就你多嘴,就你懂兵!”,花云邊說邊在蔣淳斌頭上狠狠敲了兩個爆栗,“知不知道什么叫蠱惑軍心?知不知道什么叫…”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蔣淳斌趕忙捂住腦袋,同時下意識地躲閃著,“花云大哥,你力氣好大…”
就在這時,城下脫脫忽得縱馬出列,朝上面大聲喊道,“城內(nèi)反賊聽著,如若現(xiàn)在出城投降,保證只誅賊首,余皆無罪,如若不降,破城之日,無論婦孺老幼,盡皆屠之!”
芝麻李聽了這話,不由得鼻翼翕動,攥緊拳頭朝左右道,“誰能為我射下脫脫?殺一殺敵軍的銳氣!”
“不成…”,趙均用在一旁搖搖頭道,“脫脫恰在射程之外,就算亂箭齊發(fā),也很難傷到他。”
“讓我試試!”,毛貴上前一步,看了看芝麻李,爾后轉(zhuǎn)頭朝手下低聲道,“將我的長弓取來!”
“淳斌…”,花云彎下腰,瞥了城下的脫脫一眼,“去拿兩把射程遠的重弓,咱們一起試試身手!”
蔣淳斌正想趁此機會,展示一下,于是欣然領(lǐng)命,片刻的功夫,便尋來了為力氣大的人特制的不同于普通士兵使用的弓箭,而此時毛貴也搭箭上弦,伏到隱蔽處,準備偷襲脫脫。
由于花云和蔣淳斌使用的弓箭又大又長,不好隱藏,于是便讓幾個士兵站在前面,而花云和蔣淳斌兩人則立于他們身后,暗暗瞄準脫脫。
脫脫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機,扔手握韁繩,騎在馬上于原地不停逡巡,而他身后幾個士兵則將手攏成喇叭狀,大聲重復著脫脫方才的話語。
“就是現(xiàn)在!”,蔣淳斌和花云同時放箭,另一邊毛貴也拉滿弓弦,箭身飛離,只見三根羽箭同時向脫脫的方向飛去。
但可惜的是,毛貴的力氣偏小一些,飛箭還沒到達脫脫身邊,便軟綿綿地掉了下去,而蔣淳斌力氣有余,準頭不足,結(jié)果射中了脫脫身后的一個士兵,卻沒有傷到脫脫分毫。
花云這一箭射得倒是不錯,力氣準頭兼?zhèn)洌m然沒有射中脫脫,但一箭插入了脫脫所乘戰(zhàn)馬的馬頭,使得戰(zhàn)馬頓時受驚,奮蹄嘶鳴。
騎乘在戰(zhàn)馬上的脫脫沒有料到竟有人能把箭射到這里,加之戰(zhàn)馬受驚,狂奔亂跳,眼看就要被甩脫下來,城墻上眾人見了,不由得拍手叫好,一時間喧鬧聲匯成一片,看樣子巴不得戰(zhàn)馬將脫脫甩下來,然后一蹄將他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