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無名鬼差
紅某人波瀾不驚,面容鎮(zhèn)定。
“那不過是幻境,你又何苦在這里調(diào)笑我?!?p> 她被攔住了去路耳邊是他迷惑性的言語,可紅衣依舊清醒,她深知什么是虛幻什么是真實。
眼前這只鬼怕是從閻君處看到了什么,在這里哐自己呢。
玉鳴起身,輕笑一聲,用手指輕輕扣了扣紅衣的腦袋,他如今的身高已經(jīng)可以對著紅衣做這個動作了,而幻境中的他,最多與紅衣齊平而已。
紅衣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忍住了按住他的頭暴打他一頓的沖動,心中反復告訴自己,這小子今非昔比了,如今他已經(jīng)不是幻境中那個柔弱的病小子了,他可能是地府第一鬼差,閻君的人面子還是要給一個的。
“我可是如假包換?!?p> 玉鳴的聲音中帶著他特有的調(diào)笑,強調(diào)了一句之后,轉(zhuǎn)身離去,心情大好。
紅某人摸了摸自己的頭,趕緊腳底抹油跑網(wǎng)崔玨處,無論出了什么事,紅衣腦海中蹦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崔玨肯定知道?!?p> 崔玨聽了她的話,手中忙碌的筆并未停下,在生死簿上一筆一劃勾勒著他人的人生,臉上的表情一沉不變。
“閻君考驗有四,前三為幻,其四為真,不給你次實戰(zhàn)經(jīng)驗,你如何適應(yīng)真實的人間?”
“那玉鳴的前世?”
“生死有命,那些人的宿命確實由閻君決定,不過,叫你攪亂了。”
紅衣前幾句話差點被繞進去,可她自己捉摸了一番,總算是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奧秘。
“若果真如此,那玉鳴有何機會成為第一鬼差?”
崔玨抬起頭,放下了手中的筆,眼神中帶著疑惑:
“我何時說過,他是第一鬼差?”
紅衣一時語塞,但是他當時難道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是自己誤解了他?
紅某人仔細看崔玨臉上的表情,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裂縫,看不出一絲說謊的嫌疑,可他也確實沒有說謊的必要。
“那第一鬼差是誰?”
想到那個人,崔玨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凌厲,他翻開生死簿,在生死簿的扉頁,上面只有年歲,而無姓名。
“說不上鬼差,不過那人不死不滅,不屬于三界,唯獨人間惡鬼,他一個不饒?!?p> 聽到前半句,紅衣腦海中便聯(lián)想到了之前謝必安一直十分在意的顧仲,不過后半句又實在不像他的作風,他哪里有這個本事去與鬼神作對,躲著還來不及。
崔玨見紅衣眼神略顯失望,接著說道:
“各界都在招攬他,他從未投誠任何一方?!?p> 聽完崔玨的描述,紅衣覺得那人聽上去神秘極了,居然連生死簿上都沒有她的名字,思及此處,紅衣忽然問道:
“生死簿上有我的名字沒?”
崔玨沉默了一陣,沒有回答。
“不是吧,居然沒有?”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的紅衣得到了一個怎么也沒想到的答案,地府人員都會登記在冊,誰知道自己居然也沒有姓名。
“少胡思亂想,你很閑嗎紅衣?”
紅某人最后被崔玨莫名其妙地趕出了判官府,最后也沒在生死簿上瞧見自己的名字,不過她心中已經(jīng)九分篤定,那本名冊上沒有自己的名字。
她伸了個懶腰,晃悠到奈何橋邊,探了探身,回頭向著孟婆問道:“那個上次相思病死的小子來過沒?”
孟婆忙碌著手中的活兒,搖搖頭。
“看來那小子這輩子活的挺好啊,這么一算也有百八十年了,可喜可賀啊?!?p> 紅衣尋思著不如就趁著這個時間,去看看那個小子這輩子到底做什么去了,居然躲過了早死的宿命,莫非是閻君給安排的罪孽都還清了?
想要知道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對于鬼差來說,并不是難事。
既然已經(jīng)成為了正式鬼差,不如就去這人間上一逛,上一次以為是幻境都沒有多加關(guān)注呢~
紅某人正要走過那條陽世路的時候,便瞧見謝必安風塵仆仆地歸來,算一算,與他也有許久不見了。
“小謝!”
紅衣喚住他。
見到來人,謝必安匆匆地腳步停了下來,他臉上充滿了倦氣,一看就是許久不曾休息了。
“你還未找到他?”
“嗯,你去哪兒?”
“找個朋友。”
謝必安點了點頭,習慣性地拍了拍紅衣的肩膀,
“我與你同去。”
紅衣看著他這一臉倦容,笑道:
“小謝,你這走道都快睡著了,還不趕緊去休息,少在這里耽誤我時間~”
謝必安眼神中有些難掩的情緒波動,他搖搖頭,推了推紅衣:
“走吧,鬼魂無家,去哪兒都是休息。”
二人來到人間的時候,紅衣才知曉了那小子如此長壽的原因。
原來是投生到了修仙世家,修仙去了。算算日子也有六十載了,這小子看上去還是二十出頭的模樣。
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墨書?!?p> “說起來,見證了他生生死死那么多年,還未曾問過他的名字,這回他居然去修仙了,那還會來地府嗎?”
謝必安看著不遠處仙風道骨的墨書,眉頭微微皺起:
“不會?!?p> 紅衣沒有修過仙,也不知道修仙的速度怎么樣才算快,此時她看著還是活人模樣的墨書,想到他那些年次次慘死,心中生出一種老母親一樣的心情來,她嘆了口氣,將自己此次的福報捏在手中,輕輕一推,便飄到了少年的身上,化作一陣淡淡的光消散不見。
謝必安看著她,輕聲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拍了拍紅衣的后腦勺,道:
“你啊?!?p> “對我來說不算什么,希望他早日登仙吧?!?p> 天空突然飄起了雪,紅衣伸手接了,感覺分外熟悉,她感受不到冷,卻也裝模作樣的哈了口氣,道:
“又是一個雪天呢?!?p> 墨書在風雪中舞劍,身姿英朗,她想到那個念叨著相思病還會臉紅的小鬼,道:
“許是上輩子相思而死,這輩子就專心修仙去了?!?p> “他底子很好,說不定本來就是什么神仙體驗生活呢。”
謝必安突然說到。
紅衣“噗嗤”笑出了聲,她撣了撣身上的雪花,道:
“不可能啦,我在地府三百年,見證了他各種作死,哪個神仙會這么無聊,沒事就來人間受死?”
謝必安點點頭,確實不符合常理。
修仙的日子十分枯燥,每日在這山上打坐舞劍,現(xiàn)在的墨書早就可以不吃不睡了,他的生活太過簡單。
謝必安有過一世少爺?shù)纳?,不過也是錦衣玉食,每日出門最遠也就是東西兩市。而為鬼差之后,便是講究效率四處奔波,再也沒看過人間的風景,他對此毫不眷戀,每天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地府。
紅衣則不同了,她每次任務(wù),都會在人間生活上幾十載,她去過皇宮,感受過京都的繁華,去過戰(zhàn)場,領(lǐng)略過大漠孤煙;也走過市井小巷,體會人間百態(tài)心酸。
于是紅衣便帶著謝必安在人間游玩了一圈,有滋有味地介紹曾經(jīng)走過的山川大海。
成為鬼差之后,他就工作麻痹自己,來讓自己忘掉那一世的痛苦回憶。
“小衣?!?p> “嗯?”
紅衣正興致勃勃的給他介紹草原上的人是如何擠奶,如何搭帳篷,手舞足蹈不亦樂乎,就聽見謝必安有些低沉的聲音,像是從千百年前傳來的一般。
“沒事?!?p> 他隨手摘了跟草,走到了紅衣身前,一身白衣在陽光下有些晃眼,似乎變成了另一種月牙白,身上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龍紋。
她揉了揉眼睛,唔了一聲,跟上前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與謝必安相處久了,她最近總是會出現(xiàn)這樣的幻覺,或者說,可以稱之為記憶的東西,不過并沒有什么線索。
對了,她與崔玨,還有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