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子母蠱
謝必安這一世性格與紅衣后來見到的他全然不同,他自信,硬朗,朝氣蓬勃。
他自幼領兵,從小即是百戰(zhàn)百勝,民眾臣服,親朋相聚,他前半生光輝如驕陽。
紅衣看著他,眼眶忽然發(fā)熱,她伸手摸了摸謝必安的臉頰:
“好,皇兄保護我。”
她硬氣了多少年的心腸,在這一瞬間被謝必安的笑顏軟化了一角,延展至全身,化作一抹溫柔的笑意。
謝必安卻是捏了捏她的臉頰,有些狐疑:
“怎么哭了,有皇兄在,不要怕?!?p> 紅衣跟著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才發(fā)現(xiàn)眼角掛了淚,她隨手擦了,笑得晶瑩:
“我不怕!”
凡人之軀的紅衣,也有七情六欲,可她不知道此事她的心情叫什么。
安心?
.
跟著崔玨學醫(yī)的時候,紅衣身邊都會跟著貼身侍衛(wèi)。
無聊的時候,她也會逗身邊的侍衛(wèi)玩,可這些個侍衛(wèi)都如同啞巴一般,根本不理會她,平日里都冷著一張臉,被無視地多了,紅某人便不再去看那些個鐵面。
人崔玨至少偶爾還會笑兩聲呢。
三個月過去,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陸蘇一次也沒有出現(xiàn)。
紅衣在殿中種了些荷花,她閑來無事的時候,便是釣魚種花,感覺自己都快過上老年人的生活了。
是夜
她百無聊賴地靠在窗臺上,比起三個月前,月色更加清朗,門口偶爾飄來些荷香。
她被暖風吹得昏昏欲睡。
“崔玨?!彼趬糁心剜?,“我該怎么辦?”
崔玨站在窗邊,冰涼的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她的頭發(fā),卻是直接穿過了她的身子。
三個月前,他在城樓下救下她之后,便被閻君發(fā)現(xiàn)了行蹤,自那之后,他在這個世界,就成為了看客。
他臉頰冰冷,看著紅衣,眸色深不見底。
原本在院門口看守的其中一個侍衛(wèi)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往院中張望了一眼,靠近一旁的侍衛(wèi),說了句話。
那個侍衛(wèi)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人捂著嘴從背后斜刺一刀,軟軟地靠下來,還未倒地,便被另一名侍衛(wèi)接住,靠扶在墻上,夜色中,與平時并無兩樣。
那侍衛(wèi)一個閃身,進了公主殿。
紅某人還在風中昏昏欲睡,耳邊便有了刺骨的涼意,她本能地感受到危險,在夜色中睜開了眼睛。
于是便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她猛地后退,還未來得及發(fā)出聲音,便被他捂住了嘴。他手上濃重的血腥味讓紅衣眼神一窒,他殺了誰?
“嘖,公主殿下,再見一面真不容易?!?p> 卻是點了紅衣的啞穴。
“……”
他在殿中環(huán)顧了一圈,外面倒是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起來了,這里面卻時虛有其表。
不知道該說她大意還是過于自信。
紅某人臉上雖然是一副震驚的神色,心中卻是暗道,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將這陸蘇盼來了。
陸蘇看著紅衣,手中沾血的匕首劃托起她的下巴:
“再見我不高興?”
紅某人翻了個白眼,上次見面,他將她從高樓扔下,這一次更是直接拿著刀子就來了。
高興?
很顯然,他意會到了紅衣的意思,收回了手中的匕首。
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擦了擦,
“嚇到你了?放心,我不會傷你?!?p> “……”
紅某人現(xiàn)在若是能說話,是真的很想將他說個狗血噴頭,可惜她不能。
她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按了按鐲子上的機關(guān)。
面上,她張了張嘴,示意自己要說話。
陸蘇看著她,拋了拋手中的匕首,解了她的穴。
“陸蘇,你發(fā)什么瘋?”
紅衣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也沒有大聲呼喚,看上去像是氣急了的模樣。
陸蘇的瞳孔皺縮,他忽然靠近她,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細弱的脖子,用力之深,叫她差點背過氣。
“你認識我?”
他看著她的眼睛,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神色。
……
紅某人完全忘了,眼前這個陸蘇,才剛認識自己。
她狠狠地咳了兩聲,一雙眼睛中是不屈,想必與他的狠厲,居然是不相上下。
“就許你……調(diào)查我?”
她憤憤道。
陸蘇手上的動作輕了一分,狐疑地看著她,見紅衣痛苦地擰眉,才放開手。
“誰告訴你的?”
還不是你,紅衣心道。
她揉了揉自己的脖頸,一觸便是疼痛非常,凡人之軀果然瘦弱。
“與你何關(guān)?你三翻四次闖入我宮中,真以為我不能奈你何?”
她拉開床,窗外黑漆漆一片。
“這是第二次。”
他又化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并不擔心紅衣對殿外呼喚什么,因為一個人也不會來。
太安靜了。
紅衣捏了捏手心,時間快到了。
她回過身,夏風吹起她的發(fā),她笑得張揚。
“早說了我會蠱,你還不信?”
他神色微變,小退一步,便聽見紅衣喚道:
“師父!”
“來了!”
門外有人回應,陸蘇抬頭,瞧見窗外站著個高大的身影,長發(fā)披散著,一眼便可見是匆匆趕來。
他道:
“終于見面了,陸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