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他!打死他!哦吼!哦吼!”
“使勁!鎖住他,鎖住······”
“你他媽的給我站起來,揮拳頭啊,你個白癡,躺在地上和屎一樣······”
“老子倒了血霉了,今天賠了底朝天,操!”
叫喊,怒罵,此起彼伏。
這里是地下拳臺,賭的是金錢,博的是生死。
滿身戾氣的羅天不停的揮拳砸向趴在地上的對手,那人滿臉是血像死狗一樣趴在臺上,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還手的力氣。羅天冷笑,還以這個連贏三十幾場的拳王多厲害呢!也是廢物一個,看起來今天拳王的名號要易主了。想起擊敗這個人豐厚的獎金,羅天就越發(fā)的興奮,連帶著手下拳頭轟出去的勁道又強了幾分。
等身下之人徹底不掙扎的時候,羅天才意猶未盡的收了手,如果不是嫌棄腦漿崩出來太惡心,他還真想再錘幾下。站起身,不屑的從身下的這個廢物身上邁過去,羅天向著歡呼的場下展示著自己的勝利,整個場子瞬間沸騰,像是有人在干柴上點燃了一把火,無數(shù)的人叫喊著他的名字,羅天嘴角翹起,盡情的享受著這一刻的喜悅,他才是當之無愧的---地下拳王。
有人為新的勝利者歡呼,有人為傾家蕩產(chǎn)哀嚎,可沒有人注意到趴在拳臺上那個似乎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中帶著深刻的恐懼和無法抑制的憤怒,似乎剛剛他經(jīng)歷了一場噩夢。
那人緩了幾秒,然后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全場人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一般陷入詭異的安靜。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羅天也察覺到了這種異常,他慢慢的轉過身,看到那個之前被他打敗的人正踉蹌的站在自己面前。
莫名的有一絲懊惱從羅天心中升起,在自己的重拳下他竟然還沒死?
那人擦掉臉上的血,對著羅天招了招手。像是挑釁,又像是蔑視。
羅天怒了,他覺得即使惡心這一次也一定要把你的腦漿砸出來。拳頭瘋狂的揮出,那人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會倒下,沒有人覺得他能接住羅天的拳頭,可就在羅天的拳頭砸中那人的前一刻,那人身體微側,堪堪避開,順勢竟然也揮出了一拳,不帶任何花哨和技巧,這一拳直接干凈利落的砸在了羅天的頜骨上,羅天只覺得自己的頭似乎被重物擊中了,下一秒意識如同墜入深淵般開始恍惚,在眼睛閉上之前,他只來得及看到那人依然踉蹌的身影,卻強大而不可撼動
局面的反轉讓所有人都呆滯在原地,羅天竟然就這么敗了,可是下一秒,不管羅天是輸了還是死了都沒人在乎了,因為他們的王者,浴血歸來了。
歡呼再次響起,這一次再沒有意外。
那人對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聞,他沒有再對羅天下手,雖然他打黑拳,但是他從沒有殺過人。踉蹌的走下拳臺,他眼中的憤怒夾雜的恐懼依舊未曾消散。
離開拳場,他獨自一人走在夜風中,那孤獨的身影,好像下一秒就會消溶于這茫茫的夜色中,只是在無人處,似乎是壓抑了許久,那人低聲嘆著:“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折磨我呢······是不是???”
可是,夜風只是嗚咽,卻從不會回答······
五天后。
晨光熹微,夜色漸退,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手里抓著幾顆安眠藥,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愣愣的盯著天花板,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一個踏實的覺了,不是不能睡,而是不敢睡!
因為,他被一個噩夢纏住了。
夢里他一直能看到那個人獰著臉,滿身是血的從一棟老舊的白房子里爬出來,嘴里喊著什么,痛苦的對他伸著手,而在那人的身后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男人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那不是黑暗,那是一只怪獸,它長出無數(shù)雙血色的手,那些手抓住了那人的身體,它要把他重新拖回去······
他從什么時候起開始做這個夢呢?
從他······收到那張詭異的照片開始。
此后,每個夜晚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每一次他都大汗淋漓的從夢里驚醒,驚慌失措的打開燈,光明驅散黑暗的一瞬間,那雙掙扎著伸向他的手才會從自己面前消失。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他能看到那個人眼角的淚水和心底的絕望。
那個人,是他的父親。
他無聲的喊著:快跑······
一次又一次夢醒,一次又一次煎熬,他試了所有的辦法都不管用,那個夢就像與他融為了一體,再也分不開。最絕望的時候,他想是不是只有自己死了,那個夢,以及夢里的父親才會放過他,可是當他真的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他見到的依然是那個夢,清晰的好像自己就置身其中。
于是,連最后一種嘗試,也宣告失敗了。
或許是崩潰中生出的急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會不會這不是夢,而是一個信號呢?
一個他一直不想正視的信號。
拿起手機,現(xiàn)在是凌晨4點半,男人再沒有任何猶豫,孤注一擲的按出一個號碼,鈴聲響了三聲就被接了起來,對面是一個女人。她沒有睡意惺忪,永遠是那么清醒而理智。
“喂!”
“是我!”
“怎么了!”
“幫幫我,我感覺······我爸可能還活著······”說完這句話,男人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已經(jīng)哽咽,眼淚從眼角落下,滴在枕頭上,如心痛般,無聲。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他聽到了她的回答,一直揪著的心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歸屬。那個夢,那個一直困住他的夢似乎沒有那么恐怖了。
她只說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