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給她們安排的休息地方,離市中心還有段距離,很安靜,早晨三人起床的時候,見到了給她們做飯的大姐,人干凈,話不多,干活也利落,收拾完早餐,就走了。
這邊做飯大姐剛走,三個女孩子準備吃飯,那邊富貴就來了。還帶來一個消息。
“昨天我回去,想起來一個事,格爾木十幾年前城市規(guī)劃,蓋了很多新樓,政府和公安局都是從老城區(qū)搬過來的,民政局也是,你們說會不會原來的那些老資料都在老的那個民政局里面?”
王千山問:“老城區(qū)在哪?”
“不遠,開車二十多分鐘吧!”
“那還有人看著嗎?”小河問道。
“沒有留意過,都沒人在那邊辦公了,應該是沒人看著了吧!頂天就一把鎖,鎖著門。”
小河點了點頭,給富貴也盛了一碗粥,招呼他坐下:“一起吃點,吃完你就帶我們過去。我們看看能查到什么!”
王千山剝了個雞蛋,放到小魚兒碗里,又剝開另外一個雞蛋遞給小河:“那我們什么時候去那個照片里的敬老院看看?”
小河咬了口雞蛋,想了想,說道:“之前富貴已經(jīng)去那邊看過,沒發(fā)現(xiàn)什么!我們先找找敬老院方面的資料!看看會不會有發(fā)現(xiàn)?!?p> “翻墻,入室,找資料,哇塞,感覺好刺激!像拍電影一樣!”小魚兒興奮的拍著桌子,真心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對了。
王千山一把拍掉了小魚兒上下?lián)]舞的爪子,塞進她嘴里一根油條,堵上了她的嘴,這個缺心眼的,你是來幫人家找爹的,亂興奮什么,還拍什么電影,拍你個大頭鬼。這邊又微笑的對富貴解釋道:“你別介意!小魚兒就是貪玩,但是人還是很靠譜的!”王千山態(tài)度那叫一個誠實,懇切,生怕富貴不信一樣。
其實和昨天相比,富貴感覺今天的王千山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的冷意和戒備少了很多,盡管他們只有短暫的接觸,但是他也能感覺到其實山姐是一個很心細的人,她會不動聲色的照顧小魚兒呵護小河,也會擔心小魚兒的話會傷害自己而替她解釋。而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并不如何熟悉的人。這樣從骨子里透著危險的人,如果把你當朋友,她一定會盡力維護,可如果把你當成敵人那就比較痛苦了。
心下有了計較,富貴再看王千山就更加真誠相待了幾分:“我知道!小魚兒雖然看著比我們都小,但是她身上卻有股靈秀勁。而且還有山姐和小河帶著,能不靠譜到哪里去!”
這話就有點怕馬屁了嫌疑了,不過王千山倒是挺受用,畢竟自家倒霉孩子被夸了嘛!
聽見別人夸自己,小魚兒立刻美起來,第一次有人夸自己哎!舔著臉,小魚兒打著哈哈道:“哪里,哪里!就是一般靈秀!”
王千山怕小魚兒又說出什么不著調(diào)的話,趕緊一個威脅的眼神丟過去,小魚兒立刻識趣的專心啃油條。
見小魚兒消停了,王千山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富貴:“富貴,和我們說說你的父親,想要找人,怎么都要先有個大致的了解。你父親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有可能會惹上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或者其他能用于找人的線索······”
富貴放下了粥碗,點了點頭,如實說道:“在我小時候的記憶里,我爸是并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也沒什么不良嗜好,除了工作,他最喜歡在家里陪我和媽媽,他經(jīng)常給我講故事,講《山海經(jīng)》,講《上下五千年》,那些故事我想在都還記得。閑暇的時候,爸爸就帶我和媽媽去爬山,去采風,那時候的日子······很幸福?!闭f起過往,富貴的眼中滿是懷念。
“是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呢?好像······是我媽媽去世之后吧!”富貴眼中似有痛意:“他就很少再說話,也不再管我,整日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畫圖紙,每每我推開那個房間的門,里面都是煙霧繚繞的。我試著去和他說話,哭泣著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想讓他變回我曾經(jīng)的爸爸,可是他冷漠的把我丟出房間,連多余一眼都懶得看我······”
“爺爺工作忙,沒有時間帶我,于是我很早就進了寄宿學校,就這么一年又一年,我越長越大,他卻把自己熬的越來越老,或許是時間磨平了傷痛,讓他漸漸不再沉浸于失去媽媽的痛苦,但是卻也在我們之間劃下了一條沒有辦法逾越的鴻溝。我和他再也親近不起來,除了我身上流著他的血,這個人對我來說就像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高中畢業(yè)后我就離開了家,在外面放逐也好,流浪也好,總之是很少回去,我不知道面對他要說什么,做什么,我相信他也并不樂意見到我。所以這些年下來,我和他之間見面的次數(shù)一個巴掌都能數(shù)過來?!?p> “最后一次見面就是他躺在太平間的床上,曾經(jīng)那么高大健壯的父親,不知道什么時候只剩下滄桑和消瘦,明明才剛到五十的年紀,卻好像七八十歲了一樣,我給他穿衣服,給他辦喪事,對于他的死亡,我接受的那么的平靜。我以為這一切應該都結(jié)束了,我甚至想或許對他而言死亡會是一種解脫,因為他終于可以去找媽媽了,但是沒有想到三年之后,他會以這種方式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p> “最開始收到那張照片,我并不相信,可是詭異的是,從那天起,我就不斷的在做惡夢,甚至每晚的夢一模一樣,我去看了心理醫(yī)生,吃大把,大把的安眠藥,可沒有一點作用,我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他已經(jīng)拋棄了我,還要來找我······就在我被那個夢折磨到瀕臨崩潰的時候,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會不會他還活著······”
“于是,你就聯(lián)系了小河?”
富貴點了點頭。這些過往的事情在他被噩夢折磨的這段時間里,不斷的在他腦子里出現(xiàn),可是除了小時候和零星一點長大后關(guān)于爸爸的記憶,他爸爸的一切在他的記憶里只有大段,大段的空白,他一點也不了解他的父親,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樣的人,更不知道在他封閉自己內(nèi)心的這二十幾年他到底是怎么過來的。曾經(jīng)他以為他爸爸自私,懦弱,生下了他卻又在他媽媽去世后拋棄了他,讓他在孤獨中自己長大,可是他對媽媽卻是那樣長情,媽媽去世了二十多年,她的衣柜永遠一塵不染,她的忌日爸爸再忙也會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去墓地陪媽媽一整天?;蛟S這個男人所有的愛,所有的溫情都給了那個都給了那個曾經(jīng)溫柔了他生命的女子,而他雖然是他兒子,卻也沒有那么重要。
一張紙巾低到他的面前,富貴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早已淚流滿面。不管這個男人如何殘忍,但是他終究還是自己的父親,既然他的死亡有疑點,那么他無論如果都要找到答案。
接過紙巾,抹掉眼淚,富貴才發(fā)現(xiàn)山姐和小魚兒早就停止了吃東西,
小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些話我想你以前從來沒有說過吧!有些心結(jié),說出來可能就不那么難過了,所以就不安慰你了?!?p> 沉浸在情緒中的時候沒覺得,可是冷靜下來富貴卻有些難為情了,畢竟一個大男人在三個女人面前哭著實有些那個啥,于是在王千山的不動聲色,小魚兒滿是同情的目光下富貴鬧了個大紅臉。
似乎沒有注意到富貴的窘迫,王千山自顧自的道:“這么說來,你對你父親其實并不了了解。你離開家后關(guān)于他的工作和生活你幾乎一無所知?!?p> 雖然不得不承認,但是事實真就是這樣。
“那就不光要查敬老院了,連帶著他父親工作的地方,接觸的朋友,常去的地方都要查!”王千山道。
“我也會側(cè)面去問問我爺爺!”
“可以,只要別讓老人家起疑心就行?!?p> 吃過了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小河拿好相機,將山姐和小魚兒的背包遞給她們,幾個人坐上車就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