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窗綺疏,林苑瓊樓,西風吹罷落閑愁,一處庭院內,風輕柔拂過,夕陽寫照,卷起桌案上綴滿了筆墨的宣紙,墨是百年所制的絕品,縱是存放數(shù)百上千載,墨香猶存;宣紙,亦是絕品,蟲蟻之屬,難傷分毫;就連筆,也是大家制作,萬金難求。
可以說,桌上的任何一樣物品,都夠十余戶普通人家一生無憂,而這一切,對于他的主人來說,只是尋常。
“主人?!币慌缘募t衣侍女上去小心翼翼的將筆墨紙硯收起,轉交給一旁一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年輕人點了點頭,將東西捧著,離開了,“茶已經泡好了。”
被少女喚作主人的男子緩緩點了點頭,一身的珠寶閃爍華光,卻不顯俗艷,反而襯得其品味卓然,氣度雍容的姿態(tài),更顯得其不凡,如果有人看到了之前的竹林之會,便能認出來,這個儒者正是之前和劍子仙跡一起談笑風生的那位。
儒門頂峰,儒門龍首——疏樓龍宿,麗無雙的龍首,整個霹靂宇宙最具代表性的儒門人物,此刻正淺啜著杯中的茶,若有所思。
“主人,騰龍殿之戰(zhàn)已然落定,未知主人還在憂慮何事?”一旁的穆仙鳳開口問道。
疏樓龍宿緩緩抬起了頭,輕點了點,一雙眼覷不出儒者情緒,“騰龍殿之戰(zhàn),看似熱鬧非凡,然魔劍道戰(zhàn)力損傷有限,雙方戰(zhàn)力之差仍是未有易改,照世明燈等人之謀劃,雖是機巧,但仍未將戰(zhàn)果發(fā)揮到最大?!?p> 說著,龍宿緩緩抬起手,看著空中,對一旁的穆仙鳳說道:“仙鳳,暴雨來臨之前會有何物?”
“暴雨來臨之前?”穆仙鳳微微思索了一下,便已得出了答案,“是風,主人的意思是,此戰(zhàn)如風,聲勢浩大,但是結果有限嗎?!?p> “不錯。”龍宿看著自己的這位名義上是侍女,但實則是弟子的女子點了點頭,目光中滿溢著滿意,“如今風暴已過,接下來方是大雨傾盆之時。”
“那主人。”仙鳳隨后問道,“那,主人覺得,誰能得勝?!?p> “勝?”似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疏樓龍宿輕笑了一聲,“仙鳳,棋局之內的棋子,是沒有輸贏可言的,真正勝利的,唯有下棋者?!?p> 言罷,龍宿華扇翻覆,邁步走出小亭,“看吧,鳳兒,暴雨將臨了。”
疏樓龍宿的話玄之又玄,然而此時、此刻、此地,知道這番話的,也只有一人,龍首的雙眸看向天空,天空滿布著陰云,渾濁不堪,一如當前局勢,叫人看不明朗。
魔劍道總壇——
此刻,燈火幽暗,氣氛低迷,敗北而歸的誅天,跪在大座之前,全然沒有出發(fā)前意氣風發(fā)的模樣,皇者之姿全無,此刻看上去,更是一頭敗犬。
“主上,出征失利,誅天請罪?!闭D天的頭埋得很低,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其他兩人玩味的目光。
而此時,皇座之上,一股玄妙力量將誅天抬起,陰沉的聲音隨后回響,“起來吧,此番汝之調度并無問題,是吾低估了中原的實力。”
說到這里,王座上人影發(fā)出了一聲冷笑,“竟然能不動聲色的救出一頁書,還能安排人手針對風之痕,中原武林,果然是臥虎藏龍。”
“回稟主上?!贬硌裆锨耙徊剑壑虚W過一道冷光,“屬下自作主張,已查明攔截風之痕的人身份,名喚金子陵,乃是鑄界的一流人物,現(xiàn)居于寂山靜廬?!?p> “寂山靜廬?”誅天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隨后埋下了頭,若不是金子陵阻攔,風之痕便能順利殺掉天策真龍,如此聯(lián)軍軍心動蕩,落敗便是定局。偏偏,風之痕被金子陵所阻……
“主上,誅天懇求主上再給屬下一次機會,準允誅天,帶軍覆滅寂山靜廬!”誅天的話語之間,飽含殺意,冷漠的眼,讓人絲毫不會懷疑,若是金子陵出現(xiàn)在他面前,絕對會被這位魔皇大卸八塊。
“金子陵,阻吾大業(yè),自然該死!”大座上的人冷冷說道,“但誅天你有傷在身,還是先退下養(yǎng)傷吧,犴妖神!”
“在!”犴妖神嘴角流露一絲冷笑,上前一步。
“吾要看到金子陵的首級?!?p> “遵命!”犴妖神再次行了一禮,隨后站了起來,轉身朝總壇外走去,看向誅天的目光中,挑釁的意味一閃而逝。
“此外……”大座上的人,將視線投向一旁始終不發(fā)一語的風之痕,在議事的時候,風之痕絕大多是時間都是這樣的狀態(tài),沉默冷靜,“風之痕,你往引靈山一趟,不可大意?!?p> 風之痕沒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默然點了點頭,一陣風過后,白衣的劍者已然消失在魔劍道總壇之內,不留絲毫的痕跡。
“主上?!敝钡竭@時,距離大座最近的妖后上前了幾步,簡簡單單的動作,盡顯妖嬈婀娜的姿態(tài),“主上是對一頁書的出現(xiàn)有所疑惑?”
“不錯,一頁書的出現(xiàn),太過突然?!?p> 妖后皺了皺眉,“既然主上有疑惑,那只讓魔流劍前往是否太過危險,需知,若真是有詐,那魔流劍……”
“不用擔心了?!贝笞撕戎沽搜蠼酉聛淼脑?,語氣冷漠。
“是,屬下僭越。”后者的臉上隨即露出了驚恐之色,連忙跪在了地上,像是自己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罪過一般。
“罷了,你們也退下吧?!备咦系娜?,冷冷的拂袖,揮手道,“一切,吾自有計劃,你們只管執(zhí)行即可,妖后,加快動作,吾要邪能境之下落,明白嗎?”
“屬下遵命!”誅天、妖后同時行禮道,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魔劍道總壇,轉瞬,總壇內,只剩下了一個人,一道黢黑的身影。
幽幽的話語,似是自九幽而來,隨后,笑聲漸漸明朗,越來越大,整個總壇回響著只有一個人的笑聲,令人心寒。
“中原正道,你們的能為,不要令吾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