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曠微黑硬朗的臉上此時帶著詭異的笑容,背對著陽光和身后那北鎮(zhèn)撫司錦衣衛(wèi)的牌匾,看起來愈加陰森。
“錦衣衛(wèi)有南、北兩大鎮(zhèn)撫司,你也應該聽說過它們各自的職責。你是顧山海的兒子,本可以承襲他的位子,但他是蒼龍七宿中的總旗官,職位特殊,你還進不去。最多就是分到下面幾個衛(wèi)所里,當個總旗。
這不免就占了別人的機會,你又是從外調進去當差的,發(fā)生什么事倒是不好說。再者,若是沒有貴人相助,你在這偌大神都里,以后就只能屈居在一個小小的百戶所了,終生沒有機會出頭。
一輩子,都耗在那里,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成了孤魂野鬼?!?p> “因為顧山海的身份是絕密,就算是你,都不能泄漏分毫。一旦泄露出去,殺無赦。”
陽光落在段曠的身上,他瞇了瞇眼,淡淡道:“你應該不會想要這樣的生活吧,本大人能看出來,你是個有野心的人?!?p> 顧小年微微沉默,隨后開口,“請直說吧?!?p> “好!”段曠甩了甩衣袖,目光直視顧小年,說道:“你若是進這北鎮(zhèn)撫司,終生碌碌,保不齊什么時候就被人算計,死在神都的哪條臭水溝里。但你入了咱們督主的眼,倘若你來東廠,前途無量?!?p> 顧小年眼簾微低,嘴角抿起,聲調略高,“東廠?”
段曠輕哼一聲,“東廠?!?p> “不是不尊敬督主,只是人各有志,在下并不打算進東廠?!鳖櫺∧瓯Я吮α诵?,“替我謝過督主好意,不能與大人成為同僚了?!?p> 段曠臉色沉下去,雙目銳利,就這么死死盯著臺階下的身影,而后者,同樣抬頭與之相視。
目光坦然而平靜,漆黑的瞳孔里,好像蟄伏著猛獸。
段曠一下回過神來,他嘴角輕輕抽動,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子的眼神嚇到了?
“督主早就知道你會這么選?!彼_口道:“對你拒絕咱們東廠,并不意外?!?p> 顧小年挑眉,有些不解。
“去南鎮(zhèn)撫司吧?!倍螘缒樕虾龅馗‖F一絲笑容,“督主已經打了招呼,南鎮(zhèn)撫司的監(jiān)察司,可等著顧大人上任呢。”
顧小年眉頭一皺,錦衣衛(wèi)的官僚體系在江湖上不是秘密,它的各個機構以及特征更在江湖流傳,既是為了讓人警惕,也是震懾人心。
南鎮(zhèn)撫司的職責只有一個,那就是負責本衛(wèi)的軍紀和法紀,以及對錦衣衛(wèi)自身人員進行逮捕審訊。
他們不抓江湖人,更不負責朝廷官員的案子,只管錦衣衛(wèi),可謂是權勢極小。
但同樣的,他們手里有一本‘無常簿’,專門盯緊了除自身之外錦衣衛(wèi)的言行,所以說是專拿其他錦衣衛(wèi)的把柄也毫不為過。
正因為此,即便他們本身權勢不大,可若是尋求幫助,那北鎮(zhèn)撫司的錦衣衛(wèi)們,想必會很樂意幫忙。
所以,南鎮(zhèn)撫司出身的錦衣衛(wèi)同樣威名顯赫,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背后有多少牽扯,只不過在百姓眼里,肯定是不如北鎮(zhèn)撫司的緹騎來的兇惡便是。
可話說回來,都是飛魚服繡春刀,若不仔細分辨腰牌等物,也無法判斷具體出身哪里。
顧小年一時猜不透那位千歲的意思,此時也有些懷疑,因此并沒有應聲。
“顧大人,走吧?”段曠伸手虛引一下,“初來乍到,想必還不知道南鎮(zhèn)撫司的衙門在哪吧?!?p> 顧小年腳步未動,只是看著走下臺階的身影,語氣莫名道:“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段曠愣了愣,他本來以為對方會說出什么拒絕的話,那樣的話,自己就能譏諷一番,甚至直接出手懲戒他一下。
可對方竟然沒說,這讓段曠不由覺得胸里悶了一口氣。
“段曠?!彼渎暤?。
顧小年點頭,抱了抱拳,“段大人?!?p> 他當然知道事不過三的道理,自己拒絕去東廠已經是不給面子了,若是再不識好歹,那說不定腦袋就搬家了。
不過這段曠對自己態(tài)度一直很是倨傲不滿,他倒是有必要記下提防,他不記仇,只記人。
段曠瞇了瞇眼,覺得對方這聲稱呼竟有些刺耳,不過看了眼面前神色如常的年輕人,倒是沒看出有什么其他意思。
當下只是哼了哼,從石獅子旁邊的鎏金拴馬樁上牽了馬,縱馬而去。
顧小年瞥了眼鎮(zhèn)撫司門口的兩名校尉,隨后腳下輕功施展,跟了上去。
他們走的街口不是來時的方向,所以顧小年倒是沒有來得及與柳施施打招呼,心里也是有些著急。
人生地不熟的,這里又是神都,柳施施一個年輕女子,實在讓他放心不下。
不過現在也沒辦法,算是身不由己。
……
南鎮(zhèn)撫司衙門離北鎮(zhèn)撫司并不遠,相隔兩條大街,不過也有一刻鐘的距離。
顧小年無暇看神都景色,只是盯緊了前頭的大馬,緊跟在后面。
耳邊的喧囂聲再次隱沒而去,他已經站在了一處紅木大門面前。
與北鎮(zhèn)撫司衙門相似,只不過要小一些,但看起來總有種更為緊湊森嚴的感覺。
門口校尉見了段曠,也沒要出示腰牌,直接將大門打開了。
段曠昂首挺胸,就像回自己家一樣輕松隨意,相反身后的顧小年卻有些忐忑。
有的時候,一些情緒不是能由自己任意控制的。
顧小年緊了緊背上的包袱,隨著臺階進了大門,大門又在身后關上,不是很大的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段曠直領著他進了大堂,隨后拐進了一處布置略有些陰暗的房間,里面長桌旁坐著一個人。
“蘇大人等很久了吧?!倍螘缱哌^去,隨口道。
那人連忙從桌后起身,快步走過來,臉上堆滿笑容,“哪有哪有,下官也是剛來,剛來?!?p> 段曠輕笑一聲,沒說什么。
他是那位千歲身邊的近侍行走,只要那位不倒,就算是六部大員見了他,也不敢擺什么架子,更別說這等小小千戶。
錦衣衛(wèi),現在就在督主的手里。
“這位是南鎮(zhèn)撫司的蘇擒虎蘇千戶?!倍螘缫艘砗蟮念櫺∧?,又補充一句,“蘇千戶是自己人,以后有事,你可以尋他幫忙?!?p> 顧小年早在剛才就暗自打量了這位蘇擒虎千戶,對方外表真與這名字相差甚遠,無他,因為此人長相實在磕磣。
我自聽花
竟然還掉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