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墜崖(一)
林靈手里拿著柴刀,背上背著背簍,是不是從袖里摸出一些雄黃來撒在前面的路上,一路上未遇上什么蛇蟲,也還愜意。
之前想著到山上來,真到了山上卻不知要做什么了。一路上野菜野果菌子甚多,可都不是她想要的。若是能像小說里寫的那樣遇上什么千年靈芝、萬年人參,就再好不過了。
突然聽到前方的草叢里一陣“梳梳”聲,然后忽地消失。
林靈猶豫了一會,走近扒開稻草一看——好家伙,一頭受傷的幼虎正對著她齜牙列齒,還挺可愛的。
不過小老虎再可愛她也沒有心情,因為野外的幼獸大多是有母獸保護(hù)的......
感受到背后傳來陣陣涼意,林靈回頭看去,一只斑斕大虎正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盯著她。
要說毒蟲蛇蟻她見得多了,可這大蟲還是頭一回在籠子外見著。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遇上這種動物,跑的越快,對方追的也越快。
但人遇到危險,逃跑是本來,她的思維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體已經(jīng)動了。于是乎,這大山里出現(xiàn)了這樣的一幕:一個女人在前面跑,后面追著一頭老虎,也不管前方就是深深的山澗。
作為山中一霸,老虎及時剎住了車。林靈卻一腳踩空,在陡峭的山坡上打了好幾個滾才穩(wěn)住身子,衣服被碎石子刮了好些口子,所幸人沒事,靠在山崖邊一陣后怕。
值得慶幸的是這里山勢不高,摔下來又打了幾個滾過度休息片刻也就好,旁邊又有水源,順著走也能走出山去。
山崖說高不高,說矮不矮,從崖上看不清崖下,而同樣的,在崖下也不知道崖上的情況。聽到聲響,崖下山洞里藏身的兩人小心地走出來張望。
兩人都衣冠不整,一人白衣賽雪,劃破的衣服露出后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許是反應(yīng)及時,已止住了血,不然以這等傷勢早就不行了。還有一人侍衛(wèi)打扮,手握長刀,半弓著身,神情緊張。
一個背簍落在他們面前,一把柴刀直直地插在他們剛才帶的地方。
“好險躲得快,不然怕不就是要交代在這里!”侍衛(wèi)打扮的人長出一口氣,而后道:“王爺,待屬下去查看附近是否還有活人?!?p> “不用了,我已經(jīng)落到這幅境地,那些人也想不到我還活著。便是有追來的人,也不會使柴刀,定是附近哪個村民不慎落下的。”白衣人虛弱地道。
侍衛(wèi)忙近前,看了看白衣人的傷勢,半跪拱手道:“屬下護(hù)衛(wèi)不力,請王爺...”
“不是你的錯?!卑滓氯说溃斑€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他想了想,又說:“我現(xiàn)在這幅模樣,也只是拖累,若是當(dāng)真......你就自己逃命去,不要管我。”
“王爺,這些個事兒就別想了,我們一定會活著出去的!”侍衛(wèi)紅著眼,王爺微服出行的事,除皇上和前來的太醫(yī)令之外也就身邊幾個人知道,定是那等賊人背叛,若是能活著回去,必查出那人叫之死無葬身之地!
原來這二人乃是大北朝三皇子水涂與其護(hù)衛(wèi)衛(wèi)青,遭人背叛被追殺至此。
大北朝近年天氣十分異常,夏洪澇,秋大旱,冬冰凍,更有蝗災(zāi)、瘟疫橫行,尤其是今年,北方諸地蝗蟲肆虐,顆粒無收。南方多處瘟疫流行,民不聊生。有諫臣言“國之將亡,必顯妖異”,是故皇帝水扶派遣大皇子與二皇子北上賑災(zāi)、三皇子水涂秘密南下探查疫情。
水涂走訪南方各地,發(fā)現(xiàn)瘟疫涉及地域之廣、傳播速度之快皆前所未有。而這里的群眾因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的瘟疫,也沒有防疫措施,每日都有人不治身亡,也每日都有新的人感染,且瘟疫正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向周邊地區(qū)蔓延。
水扶收到水涂的奏折后,立刻令太醫(yī)院太醫(yī)令及十位名醫(yī)南下,水涂在南方接應(yīng)。不想消息走漏,在金陵匯合時被歹人截殺,太醫(yī)令等十一位醫(yī)者當(dāng)場陣亡,水涂則被一路追殺,好不容易擺脫追來的人,卻又不慎墜崖。
兩人身上都負(fù)了傷,這才緩了緩,林靈的柴刀便從天而降。
“王爺,民間人上山多備上藥,這也不知是哪個落下的,我去看看,說不得有治您傷勢之藥,豈不便宜?”衛(wèi)青看著他們面前的背簍,動了心思。
水涂見他想去翻背簍里的東西,忙阻止道:“不可,怎能未經(jīng)允許擅動別人的物件?說不定遺失背簍的那人正焦急尋找?!?p> “可...王爺,您身上的傷再不處理可能會惡化啊!”一邊說著,衛(wèi)青不顧阻攔,在背簍里翻找起來。
不一會,他摸出了一個小瓶子,打開用鼻子聞了聞,驚喜道:“金瘡藥,是金瘡藥!王爺,我們有救了!”
水涂淡淡道:“治得了傷,治不得命。這里距離京城有千山萬水之遙,且不見我尸身,要害我那人定不會罷休,回京路上必有埋伏。”
“王爺此言差矣,車到山前必有路,受傷之時藥從天降,就是天不絕人。待我們好生休養(yǎng)時日再啟程,定能逢兇化吉,安然回京!”
衛(wèi)青低著頭,苦笑著,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此藥雖然常見,卻于普通人家亦是難得。你最知道我的,我素來不愿欠人東西。如果用了此藥,你可能找到此藥的主人?若找不到,將來又到何處去還?”水涂苦笑,“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又不是傻子。深山素來與猛獸有緣,不要說遠(yuǎn)了,就是眼前,便是有了藥,你我又憑什么走出這深山?”
“憑我之身與身之刀!”衛(wèi)青把刀插入地表巖石,嚴(yán)肅道。水涂聽了十分感動,把流露言表的情緒也壓了回去。
“說得好!我是這藥的主人。就憑你們這番話,我今兒便將此藥贈送給兩位壯士!”
一個輕柔又帶有幾分剛勁的聲音傳入兩人耳朵。
放眼望去,只見一素衣女子緩緩走了。
待看清這女子相貌,水涂看得一愣。這個女子,他曾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