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風(fēng)波平息(上)
“陛下，微臣...無話可說！”
陳鑒如當(dāng)然知道這張紙上面寫的無虛——強買強賣、親族狐假虎威侵占民宅、發(fā)妻大肆發(fā)放印子錢等等種種，都是確有其事。
聽到這話，水扶的心很痛，他非常不愿意相信這個真相——他，希望這是假的。
“刑部尚書楊石堅，你說說，陳鑒如該當(dāng)何罪？”
楊石堅站出來:“按律當(dāng)斬，其家屬按罪責(zé)之輕重流放三千里或五百里！”
他與陳鑒如素?zé)o交情，自然不會為這個人開脫，而他又是刑部尚書，所以說在這個事情上，他可以作出最公正的發(fā)言。
至于做法，則更簡單——實事求是，按律而已。
曹莫如的目的，在于小懲大誡，這時候殺了陳鑒如，讓某些人起了戒心，之后許多事情便不好辦，所以他必須讓那些人覺得他是仁慈的。
是以，曹莫如向水扶求情道:“陛下，老夫以為，陳大人雖罪不可赦，然情理可容。還望陛下念在陳大人為大北朝盡心盡力多年的份上，從輕發(fā)落？”
水扶與曹莫如分別多年，然而默契依然足夠，當(dāng)即便笑道:“既然老師都為他求情，朕便恕其死罪。不過死罪可恕，活罪難逃，便著其脫去烏紗，閉門思過，國師以為如何？”
能讓帝王以商量的語氣說話，曹莫如、化無常是整個大北朝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之二。
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給，畢竟他們來此也懷抱著給皇帝掙面子的一份目的，于是，曹莫如沉吟了一回，道:“自然是陛下做主，臣無異議?！?p> 帝師、帝王都開口了，其他人自然也再沒有話講。
而地上匍匐著的陳鑒如則一下子癱在地上，這懲罰說輕不輕說重不重，陛下雖摘他的烏紗，但也沒有明言割去他的官職，關(guān)鍵是曹莫如此人——他毫不懷疑，曹莫如手里不止他一個人的把柄，之所以針對他，只不過是殺雞儆猴！
.......
大朝會后，水扶留下了二人，并移駕乾元殿。
他知道，朝堂上曹莫如和化無常的做法，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他目前所急切需要的，就是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然而水扶是個聰明的皇帝，知道什么話都不能說得太明白。
“老師瞞得朕好苦！”
對某些人來說，以情感為牽絆遠比以利益為牽絆可靠得多，當(dāng)然，水扶對曹莫如的感情貨真價實，在他心里，曹莫如從始至終都是他的老師。
這一次，曹莫如聽了水扶的話，臉上露出苦笑:“陛下啊，老夫來京的消息，若走漏半分，便沒有今日之效果?！?p> 化無常笑笑道:“不錯！陛下，常言道，愛民如愛子。夫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帝師之愛天下則為天下之計深遠?！?p> 水扶點點頭，而后用帶著點點期待的眼神望著曹莫如道:“老師之愛民愛天下人間少有，不知老師之愛朕與朕之皇兒如何？”
曹莫如一愣，他知道皇帝對他很是有一番孺慕之情，可他曾經(jīng)教導(dǎo)當(dāng)今帝王之術(shù)，當(dāng)今理應(yīng)不該這樣，如此看來，他的話當(dāng)今是聽進去了，因而很是欣慰道:“陛下放心，老夫有一計，可解涂小子困境之根本。”
聞言，水扶道:“老師有何妙策？”
“解鈴還須系鈴人，關(guān)鍵還是在那逆賊首領(lǐng)身上?！?p> 一時間，水扶有些失望起來。要是他有辦法讓那個人自己開口澄清，那他何必這樣煩悶？
想到這，水扶苦笑道:“老師，此事不簡單，那人牙口緊著?！?p> 曹莫如笑笑:“陛下，此事不難。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有時候，活人如果說不了話，那么死人呢？”
聽到這番話，水扶露出疑惑的表情?；療o常見狀，開口道:“陛下，帝師的意思是，那個人既然不想開口，那也無需他開口，只要一封遺書，便什么可解決。”
水扶眼前一亮，這卻是個好法子，對付非常之人，使用些非常手段也未嘗不可。
“傳刑部尚書楊石堅！”
“且慢！”
水扶迫不及待吩咐戴淳去傳旨，但化無常卻攔住他道:“陛下，切莫著急，帝師還有話要說?！?p> 在水扶露出不解之色時，曹莫如道:“這么多日都等了，皇帝何必急在一時？且聽老夫說完?！彼D了頓，接著道:“陛下，老夫希望能夠見那逆賊首領(lǐng)一面?！?p> 水扶狐疑的看了曹莫如一眼，道:“楊尚書在刑部任職多年，經(jīng)驗豐富，老師大可放心。想那慎刑司乃是兇煞之地，老師...”
“陛下，慎刑司乃刑訊之所，刑部官員去得，莫不是老夫在陛下心中就如此無能，比其中哪怕一位都比不上？”曹莫如截過水扶的話道，“正是因為楊尚書經(jīng)驗豐富，然而這么久都沒辦法讓那人開口，老夫才要走這一回?！?p> 很快，水扶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鍵，臉色猛然變得非常復(fù)雜。慎刑司里不乏窮兇極惡之徒，便是刑部的官員進入慎刑司也要一再小心，不通武藝的官員按照規(guī)定不允許進入慎刑司。
然而，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師竟有這樣的決心——以一介文人之身進入。
想了許久，水扶道:“老師大德，也罷，朕令禁軍總教頭祝由與老師同去。”
“不可！”曹莫如搖搖頭，“禁軍不可輕動，祝由總教頭還是留守皇宮，慎刑司老夫和國師與刑部尚書同去便可?！?p> “這...”水扶張了張嘴，他不愿老師去冒險，但考慮到這件事情的厲害關(guān)系和化無常這位大醫(yī)也要同去，便懸著一顆心又把到了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
再看曹莫如和化無常，看見水扶如此表現(xiàn)，不由點點頭，這才是帝王應(yīng)有的本色，過多的兒女情長，只會是帝王路上的絆腳石。
臨走，化無常又道:“此事，還望陛下知而不發(fā)，楊大人那里，臣與帝師自去聯(lián)系?！?p> “那，朕要為兩位老師做些什么？”
“陛下只消靜候佳音?！?p> 曹莫如甩下一句話，便與化無常一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