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毓深以為然地點頭,雖然她沒有忘記過去所學(xué)的所有招式,身體卻不像過去那么結(jié)實,還是得從頭練起。
而且原本她也只是想給自己的“進步”找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
她有點惋惜,“可惜現(xiàn)在開始,已經(jīng)不算童子功了?!?p> 莫老夫人一噎,這是還埋怨她教武功晚了?
夏侯遷再次內(nèi)牛滿面。
如果真要他練童子功,他可能真的就得去考武狀元了。
將來還怎么混進戶部、幫襯家里?
又蹲了會兒馬步,差不多到了早膳的時間。
莫老夫人直接叫人在驚鴻院里擺了早膳,又安排人帶了西陵毓二人去沐浴更衣。
這幾天夏侯遷本就宿在驚鴻院里,換洗衣物自然不缺,而莫老夫人發(fā)現(xiàn)白虹竟然從容不迫地從小包袱里取出一套干凈的半袖配百褶裙來,臉上笑意更是深了幾分。
祖孫三人其樂融融地用過了早膳,夏侯遷瞧著外面的日頭,起身請辭道:“祖母,孫兒去書房溫書了,怕明日夫子問起功課。”
因為挨了打,國子監(jiān)為了撫慰而準了夏侯遷的三日休息,一則讓他養(yǎng)傷,二則也讓他避避風(fēng)頭,不要和那個小魔王再撞見。
明日要重回學(xué)堂,夏侯遷可是勤奮好學(xué)的少年人,決不會讓功課落下叫人看自己笑話。
莫老夫人含笑點了頭,正要交代他注意身體不要太過勞累,忽然就見一道人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了進來。
“啟稟老夫人——”
莫老夫人馬上去摸過手杖攥在手心,有些慍怒地看著那個沖進來跪在地上的婆子,“何事驚慌?”
那婆子跑得太急,跪下后大喘了口氣,才重新開口道:“武定侯……世孫,如今登門了,要來向……五公子、致歉呢?!?p> “砰”的一聲,眾人齊齊轉(zhuǎn)頭看過去,就見到夏侯遷的腳邊碎了一只茶盅。
眾人目光再上移,就看到翩翩少年那張慘白得像才刷過的墻的臉,和哆嗦得停不下來的身體。
聽到那個名字,夏侯遷幾乎一瞬間就想跑,但兩條腿這時有點不聽使喚。
眼前忽然掠過一道影子,夏侯遷下意識地抬起手臂護住臉。
“五哥,這里是咱們家,他如果還敢在咱們家撒野,順天府不會不管的?!?p> 少女軟糯甜膩的聲音,這時竟是怎么聽怎么舒服。
夏侯遷慢吞吞地放下手臂,正對上西陵毓篤定的眼神,沒來由給了他一些信心。
西陵毓順勢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他還敢在咱們家里動手,我替你出氣。”
夏侯遷:……信心是什么?他不要了!
還是莫老夫人開口道:“五郎,你也不用走,有祖母在這,武定侯也對三丫頭青眼有加,那位世孫做不出什么的——請尉遲世孫往會客廳一敘。”
“是。”地上的婆子趕緊爬起來飛奔而去。
由賈嬤嬤虛扶著莫老夫人打頭,夏侯遷和西陵毓跟在后面,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地往會客廳去。
一邊走著,夏侯遷一邊不住地偷覷著西陵毓。
剛剛祖母說……武定侯對三妹青眼有加?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知那天三妹去侯府擺平了“賠罪”之事,順帶反迫使尉遲默上門,可是這老侯爺?shù)氖略趺礇]人跟他說呢?
夏侯遷心里越想越癢癢,正要尋個時機開口問西陵毓,前面的莫老夫人轉(zhuǎn)了個彎,他下意識地緊跟上去,抬眼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幸虧西陵毓從旁一把扶住。
五公子挨打之事,夏侯府幾已闔府皆知,但對于肇事之人,卻沒有人見過。
眾人想著,那少年既然有“混世魔王”這等綽號,必然五大三粗容貌猙獰,兼之手段惡毒卑劣,定是個奇丑無比之人。
但現(xiàn)在客座上,只有一名俊逸不凡的錦衣少年,五官更透出些陰柔,靜坐不動時,竟真有幾分處子之態(tài)。
別說眾仆婢,就是莫老夫人都有些詫異。
幸而少年身邊還立著一名紫紅面皮的長髯中年人,見莫老夫人進門,立即上前見禮,“老夫人有禮,鄺某今日又上門叨擾了?!?p> 這個管家正是昨日替武定侯送信過來的人,莫老夫人當然記得,這下對這個錦衣少年的身份也沒法懷疑了。
“鄺管家不必客氣?!?p> 一時賓主落座,鄺管家又馬上站起來,向莫老夫人和夏侯遷各施一禮,誠懇地道:“前日國子監(jiān)之事,世孫已知錯,侯爺更因疏于管教而愧疚非常;但因身體不適,今日只能由鄺某代侯爺送世孫前來。
“侯爺交代:要打要罵,皆由老夫人和五公子做主,他絕無二話?!?p>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
當然,最意外的還是尉遲默。
少年俊秀的臉上表情瞬間撕裂,蹦起來抓住鄺管家的手腕,“忠叔你瘋了!你胡說什么呢,祖父哪有說這話?”
鄺管家垂眸,語氣平靜地道:“今日出門前,侯爺特地又交代的,小的自然一個字都不會記錯?!?p> 尉遲默嘴唇動了動,真恨不得現(xiàn)在得失心瘋的是自己,而且還是什么按摩都治不好的那種。
會客廳里陷入詭異的靜謐。
過了片刻,只聽莫老夫人輕輕一聲咳嗽,淡淡道:“侯爺言重了。少年郎正是氣血方剛之時,或有動手,也是小打小鬧,若要較真……”
眾人一下豎起耳朵。
“砰”的一聲,莫老夫人手中鐵梨木拐重重杵到地上,竟震得地面一顫,夏侯遷下意識地抓住座椅扶手。
“……勝負也未可知?!?p> 即便原本有再多的怨言,尉遲默現(xiàn)在也說不出來半個字,只盯著那根拐杖下面新戳出來的淺坑。
若是他沒看錯,夏侯府的會客廳內(nèi),用的是上好的青磚鋪地。
尉遲默馬上站了起來,感覺身上各處都有些發(fā)麻,僵硬地向莫老夫人作揖,又向夏侯遷作了揖。
不情愿的致歉之詞剛到嘴邊,上座又傳來莫老夫人的聲音:“且慢?!?p> 尉遲默差點咬到舌頭,心道這老婦當真難纏!
要不是看在她的高強武功上……
西陵毓也很是好奇,更加挺直了脊背,全神貫注地看著莫老夫人的反應(yīng)。
莫老夫人喚來賈嬤嬤,將自己的手杖遞給她帶下去,雙眸熠熠地盯著尉遲默,“若是老身乃是不諳武功的普通民婦,世孫今日可還會上門來致歉?”
璧月堂
小魔王:你說呢?!(今天更新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