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最后的執(zhí)念
“你這個天殺的混蛋!”
“我怎么會這么倒霉,嫁給你?我上輩子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不死的,都是你……”
“為了給你們家換糧食,你給我下藥,讓我陪里正睡覺,現(xiàn)在我又被你兒子賣給血狼幫……都是你啊……你怎么這么狠心……”
蘇寒云走進(jìn)那破敗的大門,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卻聽到屋子里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甚至帶著絕望的咆哮聲,而婦人的吼聲還沒完,就又聽到一陣拳打腳踢的動靜,一個漢子罵罵咧咧的道,
“臭婊子,你嫁到我們蘇家,就得聽我的!”
“讓你陪人家睡個覺怎么了?你叫的不也挺歡的?媽的,在老子床上都沒叫那么大聲!”
“老子沒休了你就不錯了!”
“把你賣給血狼幫換糧食,是抬舉你……”
蘇寒云眉頭皺了起來,身邊的白鶯鶯臉上也是露出怒氣,忍不住想要沖進(jìn)去,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畜生!
“等等!”
蘇寒云擺擺手,示意繼續(xù)聽著。
他的靈魂已經(jīng)換掉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想和這所謂的家人又任何的聯(lián)系,聽到里面那些動靜的時候,他感覺心中的那一絲執(zhí)念有了動搖的跡象,他想看看,能不能就此將執(zhí)念抹除!
徹底和這家人脫離關(guān)系!
“你這個小賤人,讓你換糧食怎么了?”
“當(dāng)初我們蘇家為了把你娶進(jìn)來,可是把一個大活人給賣到宮里去了!”
“二十兩銀子啊……”
“這好幾年,你都沒下個蛋,讓你換糧食,是便宜你了……早知道,老身就該把你賣到窯子里去……換些銀子,再給我們謙兒換個年輕漂亮的媳婦兒……”
說話的,是一位老婦人,順著那破爛的窗紙看過去,老婦人布滿皺紋的臉龐上滿是猙獰,還有陰毒,手里的拐杖不住的抽打著,而地上的年輕婦人則是被一個漢子按著,發(fā)出痛苦的哀嚎。
“真是沒教養(yǎng)!”
“當(dāng)初怎么會看上你這種賤貨!”
那漢子又抽了婦人兩下,旋即起身將老婦人攙扶到一旁,看著旁邊的一袋子米,惡狠狠地說道,
“既然回來了,那也不能再讓你走了!”
“明天我再把里正請過來,他還跟我提呢,喜歡你那騷樣兒,我把你獻(xiàn)給他,估計能換兩袋子糧食,夠我們娘兒倆吃一陣子了!”
“蘇謙,你不是人!”
婦人凄吼出聲,掙扎著想要逃跑,卻被那漢子一腳踹在地上,然后用繩子捆了起來,拽到了床邊,順手又拍了兩鞋底子,婦人徹底絕望,眼角淌著淚水,眼神兒都變的呆滯起來。
“主子……”
白鶯鶯拳頭微微握緊,眼睛里的怒色難以壓制,忍不住又看向了蘇寒云。
后者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瞳孔里有異樣兒的神色閃過。
“您怎么了?”
“沒事!”
“你在外面等著!”
蘇寒云揮揮手,面色有些難看的朝著那間屋子走去,白鶯鶯愣了一下,想要跟上去,但她又不敢違背蘇寒云的命令,最終還是面帶擔(dān)憂的退到了門外。
嘎吱!
蘇寒云將緊閉的屋門推開,看向了屋內(nèi)。
衣衫襤褸,目光怨毒,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婦人,也就是原本這具身體的后母,拄著拐杖坐在床邊兒,恨恨的瞪著地上被捆著的婦人,身子瘦削如柴,尖嘴猴腮的男子,也就是原本這具身體,同父異母的弟弟,蘇謙,正一臉怒氣的系著婦人身上的繩子。
那個嫂子,滿臉呆滯,絕望的看著屋頂,眸子里早已經(jīng)沒了絲毫的希望。
“誰呀?”
聽到門口的動靜,蘇謙一臉陰沉的扭過了頭來,那后母也是忍不住抬起了頭,兩人看到蘇寒云的時候,都是不由自主的呆愣了一下,明顯是震驚的不行。
“你……你怎么回來了?”
蘇謙眉頭一皺,涌過嫌棄之色。
“我……回來看看!父親他……”
蘇寒云瞳孔中的糾結(jié)之色更濃,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
“看什么看?老頭子早就死了!”
不等蘇謙說話,那后母已經(jīng)拄著拐杖站了起來,她一臉警惕的來到蘇寒云面前,尖酸刻薄的臉上泛起難掩嫌棄,說道,
“老頭子臨死之前,把這幾間房子都給了你弟弟,你回來也沒用,別想著分我們分毫!”
“你都是個閹人了,不在宮里呆著?來這里干什么?”
“如果要是呆不下去了,也別想著回來……我們可沒糧食養(yǎng)你!”
“青州城都……”
婦人絮絮叨叨,充滿嫌棄和厭惡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蘇寒云只覺心頭生出了無盡的怒氣,還有悲涼,然后那一絲執(zhí)念逐漸減弱,片刻之后,他皺了皺眉頭,有些恍惚的退出了門外。
“要走嗎?”
“快走,不送,一個閹了的家伙,還有臉回來,你不怕別人戳我們脊梁骨,我們還怕呢!”
“滾滾滾……”
“蘇家沒你這種人……”
后母的拐杖劈頭蓋臉砸了過來,蘇寒云眉頭皺了一下,想要反抗,但突然發(fā)現(xiàn)心頭的那一絲執(zhí)念越發(fā)減弱了,便沒有動彈。
啪!
拐杖砸在額頭上,紅了一片。
蘇寒云倒退了兩三步!
心頭的那一絲執(zhí)念迅速減弱,只剩下一點(diǎn)點(diǎn)殘留!
蘇寒云知道,這是關(guān)于那個死去的父親的!
“父親的墳,在哪里?”
他低聲問道。
“想去看就去,就在城西的亂葬崗上,老頭子生前屁都沒留下,誰有錢給他做棺材?估計都被野狗叼走了……”
后母罵罵咧咧的吼了一句,推著蘇寒云往外走。
或許是嫌蘇寒云走的太慢,那個叫蘇謙的弟弟也是跑上來,連打帶踹,趕著蘇寒云往門外走。
“主……”
白鶯鶯見到這一幕,臉上涌過難掩怒氣,拳頭一握,就要動手。
卻被蘇寒云一個眼神兒止住。
“呼……”
蘇寒云有些狼狽的退出了院子,頭也不回的朝著城西的方向走去,白鶯鶯連忙跟上。
“這個小雜種,肯定是宮里混不下去,回來分家產(chǎn)了!”
“哼,想得美,那老不死的就留下這幾間屋子,能給他?做夢去吧!”
“兒子你別怕,他敢鬧事,娘打死他!”
“謝謝娘!”
一對母子在門口,望著蘇寒云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臉上都是露出嫌棄的神色。
“主子您……”
回到黑色馬車,蘇寒云陰沉著臉鉆了進(jìn)去,白鶯鶯揚(yáng)起馬鞭,驅(qū)使著馬車朝城西走去,臉蛋兒上略微泛起了擔(dān)憂,但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什么。
“咱家沒事!”
蘇寒云笑了笑,扭頭看向了窗外。
依舊是破墻爛瓦,面黃肌肉的百姓,還有無盡的荒涼。
他心頭的那一絲執(zhí)念,繼續(xù)在減弱。
不過,隨著到城西墳場的距離越來越近,那執(zhí)念卻又顫抖起來,似乎有些急迫。
片刻,馬車停下,蘇寒云飛身躍了下去。
視線所及,是一片布滿無數(shù)墳包的荒涼地帶,墳頭矗立,偶爾有兩塊墓碑,都是倒在地上,被野草給埋沒,墳頭間,還流浪著幾只野狗,對著他們發(fā)出憤怒的咆哮,夕陽的光線落下來,到處都顯得那么荒涼。
隱約還有陰森。
蘇寒云掃了一眼,突然覺得心里一痛。
眼睛都有些紅了!
他知道,原本這具身體的那一絲執(zhí)念,已經(jīng)徹底絕望了!
這種地方,如何能找得到父親的墳?
心痛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有些難受。
蘇寒云咬了咬牙,瞳孔突然瞪大,然后陰聲著自言自語,道,
“夠了!”
“你想看的,想要的,咱家都已經(jīng)滿足!”
“你該放手了!”
轟!
話音落下,一股格外強(qiáng)橫,無與倫比的氣息呼嘯而出,黑發(fā)飄揚(yáng),衣衫獵獵!
蘇寒云的眸子,逐漸清明!
“走!”
他恢復(fù)了之前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大步流星,扭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