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組織安排,肖延已經(jīng)困在劇組好幾天了。
期間,他不得不聽從顧長寧安排,一會兒糾正演員使用武器的姿勢,一會兒幫忙檢查劇本相關(guān)軍事知識是否有錯漏之處,一會兒又幫著訓(xùn)練演員體能,反正破事兒多得很,每天就沒閑過,心情自是相當(dāng)不好!
見那小白臉兒軟踏踏地蹲個馬步都蹲不好,腿跟通了電似的抖啊抖,抖得整個人就像棵風(fēng)中小楊柳似的,肖延冷著臉掃了他一眼,正組織語言準(zhǔn)備呵斥兩句,就有劇組打雜小妹過來叫他:
“肖指導(dǎo),顧導(dǎo)叫您去一趟!”
是的,如今他也在《我是一個兵》劇組掛了個職位。
按照政委的指示,他至少得在這兒待上一個月,一來徹底把傷養(yǎng)好,二來好好磨磨性子。
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他也知道組織上這么做是為他好,所以哪怕心里超級不樂意,還是待在劇組,完美完成著一個又一個奇奇怪怪的任務(wù)。
劇組小妹帶著個遮陽帽,臉蛋兒紅撲撲看了他好幾眼,把事兒說清楚了,就一溜煙兒跑了,好像后頭有鬼在追。
肖延已經(jīng)習(xí)慣了,也不問顧導(dǎo)找他干嘛,直接往攝影棚那邊去。
劇組的女同志大部分都喜歡他的好樣貌,他很清楚,剛來的時候每天都有人纏著他說些雜七雜八的話,他心情不好又嫌她們煩,干脆冷著臉,一副兇巴巴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效果還不錯。
“卡卡卡!給我卡!”
“我要的是掙扎的兇狠!掙扎的兇狠你知道是啥樣兒的不??。磕闶茄莸恼山巧?!不是大反派!你的兇狠是不得已!懂嗎?不知道就對著鏡子給我好好兒找找感覺!”
剛走到門口,就聽得顧長寧拿著大喇叭在咆哮,肖延禮貌地站在人群外等候,就聽旁邊某男演員低聲嘀咕:
“別人第一場都挑簡單的,圖個好兆頭,顧導(dǎo)第一場就上這么難的,卡了好幾回了,圖啥啊?”
在演戲方面,肖延是個外行,他也不好奇什么樣的戲簡單什么樣的戲難,就那么安靜地站在一邊等著。
顧長寧罵完人,見肖延已經(jīng)等著了,說了句“休息十分鐘”,就沖他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顧導(dǎo),什么事?”
肖延知道這個導(dǎo)演和自家政委關(guān)系好,也不講究那么多,每次說話都直奔主題。
相處幾天,顧長寧也基本摸到了他的脾氣,見他開口就問,也不繞彎子:“你去一趟鎮(zhèn)上派出所,去接一下李阿姨和她孫女?!?p> “哪個李阿姨?”
叫他去接人,也不詳細(xì)描述一下目標(biāo)人物,他哪知道哪個李阿姨?
見他狐疑表情,顧長寧詫異:“老王不說你見過她們嗎?就山林二中那個。哦,我叫她李阿姨,你得叫李奶奶?!?p> 肖延皺皺眉頭,立刻想起到底是誰來,畢竟在林家的經(jīng)歷,至今想起來還尷尬得要死,恨不能再解釋一回才好。
“她們怎么了?”
“剛打電話,說在路上出了事兒,這會兒正在派出所,貌似對方有背景,派出所那邊就偏幫和稀泥,實在沒法了給我打電話,我這又拍戲拍到一半走不開,你過去看看。要是事情鬧得太糟糕,你就打這個電話,山林市局局長是我戰(zhàn)友,喏,把我手機(jī)帶上。”
王明陽撕了個煙盒,掏出圓珠筆飛快寫了串?dāng)?shù)字遞給他,簡單交代好,劇組人員就開始叫他了。
見他連對方電話都記得,顯然關(guān)系極好,肖延心中也有了數(shù),看來他是鐵了心要給那祖孫倆撐腰,就算動用私人關(guān)系也在所不惜。
那這事兒就不難辦。
肖延微微吁了口氣。
講真的,自參軍以來,他做過的任務(wù)數(shù)不勝數(shù),像這樣去派出所保人的事兒,還是頭一回,若顧長寧不交代一番,他都不知底線在哪里。
不過,顧長寧顯然是打算以勢壓人,不管有理沒理,他想要的結(jié)果都只有一個。
可這事兒落在肖延手頭,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老頭子為了教他做人,院兒里其他孩子打著長輩名義出去惹事兒,完了也許只需要鉆奶奶懷里哭一場,他卻會遭受無妄之災(zāi),被老頭子拿皮帶抽,說是引以為戒。
這么多年下來,哪怕是進(jìn)部隊,他也從不借著家中長輩走捷徑。
他決定過去了先看情況,看看具體是誰的錯,保證一下公平公正就夠了。
他想得挺好,一路開著顧長寧那輛綠油油的吉普,沒幾分鐘就到了鎮(zhèn)上派出所,結(jié)果車還沒停穩(wěn)呢,就見派出所外頭擠滿了人,一陣陣哭聲老遠(yuǎn)都能聽見,不是林藝那丫頭還是誰?
肖延皺著眉往里走,還在院門口就被倆警察伸手?jǐn)r住不讓進(jìn):“各位同志,請不要妨礙公務(wù)!”
他還在琢磨怎么說比較合適,旁邊就有記者舉著話筒扛著攝像機(jī)在那義正言辭要求采訪:
“警察同志,我們是記者,我們有知情權(quán)!你們不能阻止我們采訪!”
“特殊案件需要保密處理,請離開這里!”
“哪里有新聞,哪里就有記者!這只是社會事件,絕對不需要保密處理!我們懷疑有內(nèi)幕!若不采訪到當(dāng)事人,得到公平公正的結(jié)果,我們絕對不會走!!”
院兒里哭聲隱隱約約,聽得肖延心煩意燥:“我是當(dāng)事人家屬,過來領(lǐng)人,讓我進(jìn)去!”
“家屬?有戶口本嗎?拿來我看看!”
見那胖警察挑著眉明顯為難自己,肖延氣得話都不想說,一把掀翻兩人,直接往里走。
那些記者以及看熱鬧的人,全都趁機(jī)一窩蜂涌了進(jìn)來,那兩個警察跟在后頭一直喊:“出去出去你們不能進(jìn)去!”
可惜沒人理他們。
這小鎮(zhèn)上的派出所挺小,就是個簡單的四合院兒,肖延腿長步子大,幾步就走到門口,還沒看清屋里情況,就聽得有人拍著桌在那吼:
“她這是碰瓷啊!我沒站穩(wěn)不小心碰到她們,還沒怎么著呢,就一把把我推水坑里,看看我這衣裳!我身上的傷!都是她推我!我要求傷痕鑒定!”
肖延直接進(jìn)屋,就見屋里一邊坐著兩女一男,一邊坐著可憐巴巴的祖孫倆,前幾天那個笑得傻乎乎的丫頭,正挽著她奶奶的胳膊哭得直抽抽。
“這位同志說話要講良心!具體經(jīng)過好多人都看到了,我這腳還腫著呢!你還反咬一口!做人不能這樣啊!之前馬路上還給我錢,說賠我的醫(yī)藥費,結(jié)果到這兒了,受害人就顛了個個兒了?”
那警察一直在旁邊和稀泥,說什么賠點錢就算了,李鳳霞一邊拍著孫女的背,一邊皺著眉講道理。
“我、我奶奶是、是受害者,還、還要賠錢?”
林藝哭得直打嗝,一副林妹妹的嬌弱委屈樣兒,惹得警察尷尬扭頭不再出聲。
她沒想到,這個年代,大陸對外資這么重視,明擺著的事情,竟然和稀泥和成這樣!
那倆警察一個勁兒地擦汗,只能任由當(dāng)事人繼續(xù)吵。
長隆影業(yè)后續(xù)投資還有好幾十個億沒到賬,這個名叫蘇芬的,是那邊派過來的工作人員之一,要是惹了她們不高興,回頭這事兒出了岔子可怎么整?
影視城的事情,派出所這邊都清楚,最近兩年一直盯著,萬一鬧出什么問題,怎么跟上頭交代?
這祖孫倆也是倔得很!就被踩個腳,上千塊錢都不要,非要讓人道歉,那位一看就是心高氣傲,眼睛長在頭頂?shù)模趺纯赡埽?p> “這是怎么回事?”
屋里人多嘴雜吵得厲害,壓根兒沒注意肖延悄悄進(jìn)了門,他這一出聲,最先回過神的正是林藝。
事情和她設(shè)想的不一樣,她正急著呢!
“哥!你總算來了!”
肖延剛準(zhǔn)備問問情況到底怎么回事,就見那丫頭干嚎著撲了上來!
公平公正、公平公正、公平公……個屁哦!
“你們這是怎么為人民群眾辦事的?!你們所長呢!把所長給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