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秦高陽獨身一人去了金源客棧。站在客棧外,只見街上往來行人熙熙攘攘,可每日準(zhǔn)時準(zhǔn)點經(jīng)營的客棧卻大門緊閉。
“咚,咚咚”
想了很久,覺得要走前還是得跟掌柜的陸思年,廚子郭榮還有小盧打聲招呼。上前去輕敲門框。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開門,轉(zhuǎn)身有些失望的準(zhǔn)備離去。
就在這時,身后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你是,秦哥兒?”小盧話語間有些不確定。只因此時的秦高陽雖然還是一身的黑,但是卻背著那個價值不菲的漆雕劍匣,所以遮擋了大部分的身形。
轉(zhuǎn)過身來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立即離開:“我還以為沒人在呢,今天好好的怎么關(guān)門了,陸掌柜呢?”秦高陽見到小盧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小盧在門口都不知道該回哪一個。
“真的是你啊,進(jìn)來說?!毙”R將秦高陽讓進(jìn)客棧,又關(guān)上門才說道:“陸掌柜昨天說有些事要回老家,所以從今天開始客棧關(guān)門,直到陸掌柜回來”
“本來陸掌柜想讓我?guī)煾冈谒x開的時候代管的,不過我?guī)煾笡]同意?!毙”R做小二有些時候了,所以嘴皮子上的功夫見漲。
“秦哥兒,你這身打扮是……”小盧這才有功夫問起秦高陽的這身打扮。
也難怪小盧會問,在他的眼里秦高陽一身黑衣,還背著個用黑布緊緊包裹著一個方形的東西,著實怪的很??尚《膊皇前鬃龅?,現(xiàn)在他眼睛可賊著呢。就稍稍帶眼一瞧胸前扣著的金屬扣子,再一看蒙著的黑布,便知是這東西準(zhǔn)是個寶貝。
兩人站在柜臺前說著話,秦高陽見小盧問起自己的打扮,才說到自己來時的目的:“哦,我要出一趟遠(yuǎn)門,想著來這里道個別,沒想到……,郭廚呢?”
“我?guī)煾冈诤笤貉芯啃虏耸侥亍!毙”R說道,“怎么,你要離開惠縣?”
“嗯,這是我新買的小院的鑰匙,你拿著。”秦高陽摸出鑰匙,放在了柜臺上遞給小盧。“里面都是些用慣的舊物舍不得扔,我不在的時候還請時常前去照看一二?!?p> 小盧聽心里有些猶豫,心想:這要是萬一招了賊丟了東西可怎么辦。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時間短則大半年,長則一二載便回?!?p> 小盧雖然有些不情愿,秦高陽好一通說道這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下來。心中唯一的顧慮也算安排好后,又去后院見了郭榮。郭榮很感慨,特意做了一桌菜。秦高陽難以拒絕拒絕,只是稍稍吃了些素菜。
一頓飯后,小盧一直送秦高陽到了城門口,這才各自分開。
秦高陽這才孤身一人南下前往京城。只是兩人未曾可知,此一別就是十載光景,待再相見亦是物是人非。
……
孫明堂前天說是去找秦高陽,可就是那么巧,兩人都在惠縣可就是沒有碰上面。小盧以為兩人早已經(jīng)見過,便沒有多說,怕平添離愁。秦高陽呢,他沒在客棧見到孫明堂,只認(rèn)為因為自己師父的事,為此不告而別了。
世間無不散之宴席,因為段將軍冢一案,因緣際會幾人相聚于惠縣,秦高陽更是在孫明堂的介紹下,拜了章弘茂為師。而章弘茂又想幫一幫自己的徒弟,孫明堂這就找了元朗。幾人便是如此相識了。
一年的時間,段將軍冢這驚天大案,似乎沒有泛起多大的水花,便已經(jīng)悄然消失??芍挥性缧r候離去的元朗知道,此事只是一個開端。
正因為如此,現(xiàn)在他對面才會坐著一個女人。一個天生媚骨,風(fēng)情萬種的女人。
“三年之期已到,不知你廣聞齋現(xiàn)在做如何想?”
“這實在是有些為難在下,亦是高看了我廣聞齋?!痹士嘈Α疤斓紫履苋水愂亢纹渲?,沈娘子為何單單對我廣聞齋另眼相待?”
“不是我,而是懷夢。”女人掩嘴輕笑,雙眼似彎月,蕩漾著盈盈春水。
元朗聽見這個名字搖了搖頭:“請回吧,廣聞齋的規(guī)矩必然是要遵守的?!?p> “況且,我也只是代行人,而不是齋主。”元朗一口便拒絕了。
“當(dāng)真?”女人有些意外,眸中異色連連。就她所知,眼前之人口中的齋主幾年前便不曾再露過一面。到現(xiàn)在,所有相關(guān)事宜都是這人在處理,整個廣聞齋如今盡掌握在這人手中。不曾想,會是這么一個在她聽來覺得可笑的回答。
元朗不疑有他,起身離去。見得元朗如此,女人頗有些惱,卻也無力阻止其離去。
“江湖自有江湖的規(guī)矩。元某言盡于此,請吧?!边@就是在趕人了。
片刻后,元朗轉(zhuǎn)過身來,不聲不響已不見芳蹤。
“殷胤,陪我去看齋主?!痹拾欀碱^,吩咐殷胤同他一起去見服藥好些天的義父。
香風(fēng)幽幽,娉婷裊裊,殷胤飄然而至,“是。”隨即跟著元朗往九峰山的另一峰乾陽峰而去。
乾陽峰,元朗待婢女服侍老爺子吃完藥,就讓婢女盡數(shù)退下,就連殷胤都不例外。坐在床邊,將手搭在老爺子的手背上,緩緩說起了剛才的事:“義父,您奉了前朝天子密令創(chuàng)了這廣聞齋,搜集天下情報。轉(zhuǎn)眼幾十年,前朝不在。廣聞齋歷經(jīng)戰(zhàn)火卻因為您一直存在至今。”元朗看著床上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腦中浮現(xiàn)出關(guān)于這個老人的輝煌過往。
“時至今日,廣聞齋早已變成了一方江湖勢力。既然身在江湖,孩兒覺得自然就該遵守江湖規(guī)矩和道義。握了太多的秘密,也不知這次選擇坐觀是不是對的?!?p> 老人聽得見看得見,可就是不能動不能說,就連眨眼都做不到。在這里元朗就是一個老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直到門外殷胤有事需要稟報這才止住話語,并吩咐下人好生服侍,這才拿著殷胤遞上的信件離開。
信封上只有三個字,朱富桂。
回到廣聞齋,元朗將自己一人關(guān)在書房里,書案后面看著手中的信件。不消一會兒便看完了。微一思索,拿出筆墨,將信上的密文按正常的文字抄下,叫來了韓慈讓其將這封信送到秦高陽的手里。
這就是元朗當(dāng)日在苦竹林許下的重謝,想來秦高陽見到這份禮還是會非常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