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條船越靠越近，秦高陽已能清晰地看見對面船上五六個人的長相。高矮胖瘦美丑各異，卻始終沒能找見那兩個夜襲自己的人。
“嘿！”
兩船還有不到一丈的距離，秦高陽只聽對面一聲低喝。一個人影騰空而起，轉瞬間烏篷船一陣劇烈的搖晃，那人便已經(jīng)越過了黑水躍上了烏篷船。
船頭的艄公見了，二話不說直接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竟是丟下自己安身立命的家伙事兒棄船而逃。
自一人跳上船之后，三四個呼吸間又是幾聲低喝，這條只能載上四五人的烏篷船上便又多了三兩個人影。
孫明堂眼疾手快單手一翻，掌中毫無征兆的多了一枚銅錢大小的銀貝殼。手腕輕輕一抖，再看其手中已是空無一物，那銀貝殼脫手就化作了天上的寒星，無聲的襲向一個人影。
“撲通”
那人一觸寒芒便如錘擊，秦高陽見著百十斤的大漢雙腳騰空而起，連一個字的遺言都沒有就落進了水里，在激起的水花中消失不見。
來的這些人穿著夜行衣，提著亮銀刀，分別站在船頭和船尾。聽見落水聲也只是一聲不吭的看了一眼落水的同伴，便齊刷刷的盯著孫明堂還有秦高陽看。船兩頭一邊兩雙眼一共八只眼，在昏黃燈光下，這些眼睛里似有無邊業(yè)火在燃燒。
得了手孫明堂警惕的看著這些突然出現(xiàn)的人，說道：“發(fā)什么呆，再來些人這船就沉了?！?p> “哦?！鼻馗哧柦?jīng)孫明堂提醒猛地站起身來只聽“嘭”的一聲，他的頭狠狠地撞在了低矮的烏篷上。彎腰站起的秦高陽在撞擊聲響起的一瞬間，又抱著頭蹲了下去。
這聲撞擊聲就像一個信號，剛剛還顧忌著孫明堂一手暗器而略有遲疑的這些人，頓時舉起了手中的刀。
遠處，懷夢乘的漁船早已經(jīng)停下，懷夢和撐船的男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兩條船之間人影刀光，因為有船篷的遮擋，懷夢只看見一點銀光從烏篷里飛出，在一人的身邊一閃而沒，那人就落了水。
如此情景站在懷夢身后的男子，雖有些不確定但還是不由的贊嘆道：“暗器？嚯，如此指力當真時間少有?！甭犞凶拥脑u價懷夢也禁暗自點頭贊同。
烏篷船上，昏昏漁燈下，耀耀刀光似寒冬落雪，片片紛飛，落到哪里，哪里便布滿刀痕劍傷。只在懷夢眨眼間，那小小的半圓烏篷就再也承受不住，四散著化作斷木細屑落進了河里，隨著水流飄去深深地夜色里。
沒了烏篷做遮掩，懷夢終于有機會親眼看看那個自己耳聞多時的秦姓少年是個什么模樣了。
失了低矮的烏篷，船艙里久坐不動的孫明堂終于站起了身，秦高陽也不必再怕碰到腦袋，便隨著孫明堂站了起來。
可他哪里能想到，自己剛站起來，四柄刀鋒就當頭就到。烏篷船船身狹小，能讓這些大漢施展得開已經(jīng)不容易，哪還有秦高陽閃身躲的地方。剛站起來的人還沒喘氣便在刀鋒的威脅下，再一次的抱頭蹲下，這一幕剛好就被遠處的懷夢一清二楚的看在了眼里。
對于秦高陽身邊突然出現(xiàn)的孫明堂，懷夢還是頗有意外，讓她更加意外的是孫明堂那一手兇悍的暗器手法。就在秦高陽蹲下時的一剎那，又是幾枚銀貝殼射出，這小小如銅錢般的銀貝殼在其手中就像是千鈞的銅錘，碰之即傷，觸之必死無一例外。
這些人對自己也是狠，眼見自己身邊的人只一個照面便紛紛中招，跌入水中無聲的死去，可未曾蒙面的他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漁燈下濃濃的黑色陰影似跳動的心臟一般，在他們的臉上收縮著膨脹著。
從兩船相遇再到現(xiàn)在一方落敗都還沒一盞茶的功夫，懷夢心中暗想：怎么盡是些樣子貨，虧得自己將兩人的行蹤暗自相告。若是早知如此，還不如盡數(shù)滅了這伙人，也好同他結個善緣。
烏篷船上假假還剩下兩個人，兩人中只有一人完好無損，另一人卻是被蹲下身的秦高陽冷不丁偷襲了一下，一招含恨出手打在襠部現(xiàn)今那人的雙腿都顫顫巍巍的有些發(fā)軟，面色漲紅，腦門頸部青筋暴突，一時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眼見就要寥寥收場，在一旁看了很久的懷夢突兀的飄身而起，她身后的男子只覺眼前一花，一支曼妙的身體隨風而起，天邊弦月月缺處嵌上了一幅衣帶飄飄的飛天奔月圖。
蕩悠悠飄出數(shù)丈，曼妙的身姿逐漸落下，男子見狀俯身拿起一支船櫓用力一擲，便在懷夢玉足云鞋即將沾水之際，那支船櫓剛好破空而至，落在懷夢嬌小的足下。
輕輕一點，木櫓一沉一浮，倩影再次乘風而起，這一次離烏篷船更加的近了。船上，孫明堂摩挲著手中的金貝殼，剛要出手余光中有一人影踏波臨空而來。原本要賞給對面那兩個人的金貝殼，一轉手，射向了陡然出現(xiàn)在自己余光中的身影。
只是這一次，他手中的金貝殼沒有像以往那樣無往不利。只聽半空中響起玉磬般的女聲：“一擲千金，小女子懷夢，見過孫先生?！?p> 那枚彈丸一樣飛射而出的金貝殼，此時正躺在懷夢蔥白若暖玉的玉掌中，金光燦燦。
“送你了，接著?！睉褖羧嗽诳罩杏裾埔粨]，金貝殼向著那個被秦高陽偷襲的倒霉蛋激射而去。
“噹！”
“噗！”
金鐵之聲響起，烏篷船輕輕搖晃，懷夢已經(jīng)落在了船上。同一時刻，那個倒霉蛋的腦袋卻是徹底開了花，撒了一船的紅白豆腐腦。無頭尸體仰面而倒，真真是連親媽來了都未必認識。
倒霉蛋身旁的那人倒是活的好好的，那聲金鐵之音便是他用刀磕飛了孫明堂的銀貝殼。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就便是了。
“難道還要我送你一程？”孫明堂語氣輕松帶著調(diào)侃。
那人搖搖頭冷著臉一言不發(fā)，“撲通”轉身投進水中潛入河底消失不見。
“小女子見過孫先生，見過秦公子?！睉褖魧Υ线@頗為血腥的場面視而不見，不僅面無懼色，更是帶著笑容對著孫明堂和秦高陽二人盈盈一拜。
“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能與公子同行？”懷夢舍了眼神清明的孫明堂，直接柔聲問一旁神情窘迫的秦高陽。
秦高陽何時見過這般國色天香的女子，又何曾被這般國色天香的女子稱過一聲公子。聽得美人請求，他熱著臉龐眼神飄忽，舌頭打結腦袋暈暈乎乎的答道：“好……好……求……求之不得?！?p> 懷夢見目的達到，美目流盼掩面低頭輕笑。看著眼前絕美的側顏，秦高陽癡了，是真的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