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gè)躲在后側(cè)打盹的小丫頭此時(shí)也清醒了過來,見主子發(fā)火,以為那小二做了什么。
“你干什么?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竟敢如此無禮!”劉玉蘭的丫鬟大聲斥責(zé)。
小二被推攘了一下,心頭火氣,仍舊客氣說道:“這位姑娘,吃飯付錢天經(jīng)地義,若是得罪了小姐小的自當(dāng)?shù)狼?,可你們能否把賬先結(jié)了?”
“我都說了沈遲會付錢的,難道沈知府的女兒會賴你們不成?”薛媛和劉玉蘭的錢今日花的所剩無幾,若不是遇見沈遲也不會放開手腳大吃一頓。
此間的吵鬧聲已引起外人窺視,店里的管事也趕來查看,聽見薛媛所言,斟酌幾分,試探道:“小的是店里管事,不知哪位是沈知府的千金?”
若真是知府千金,這頓飯算他請了,若是打著幌子招搖撞騙,那便送去見官好了。
薛媛和劉玉蘭面面相覷,不住搖頭,二人酒勁上來,頭暈眼花。薛媛的丫頭見狀,上前道:“我家小姐和沈小姐是表姐妹,這位劉姑娘是劉知縣的千金。”
劉玉蘭的丫鬟傲然點(diǎn)頭,鼻孔輕哼一聲道:“我家小姐能來你們這吃飯是你們的福氣,若被老爺知曉你們?nèi)绱说÷〗?,不知要怎么發(fā)火?!?p> 管事額頭跳了跳,一會說是知府的女兒,一會說是知縣的女兒,小姑娘家家嘴里沒一句真話!吃白食就算了,還攀扯上官家子女,若被沈知府知曉,他這小店也不必開了!
“官家子女親眷也能在外隨意飲酒作樂,借醉賴賬了?可別污蔑了沈大人和劉大人的官聲。”管事咬牙切齒,手一揮,身后便有隨從上前綁了幾人。
待天黑后仍不見女兒歸來的劉縣令,四處打探得到消息趕到百味居時(shí),劉玉蘭和薛媛,連同那兩個(gè)小丫頭已經(jīng)刷了兩大盆的碗碟了。
她們被人用水潑醒了酒,不斷哭喊沈遲會來結(jié)賬,管事都不再相信,小二拿著鞭子威脅四人,若不刷碗干活便要挨揍,薛媛被抽了兩下老實(shí)了,和劉玉蘭哭唧唧的刷碗擦碟,心里直把沈遲罵了百來遍。
“逆女,爹一張老臉讓你丟盡了!”劉縣令氣得吹胡子瞪眼,面色通紅。
管事將前因后果解釋一番,劉縣令再看看一旁的薛媛,哪里不知道自己女兒受人牽累。
他狠狠的剜了一眼薛媛,沈家千金他動不得,這個(gè)破落戶的女兒他還不懼怕什么!
劉縣令拿出飯錢的一半,管事的卻不敢再收,連連告罪,劉縣令硬塞了錢去,指明了薛媛的身份,領(lǐng)著女兒氣急敗壞的走了。
晚歸的薛夫人得了百味居的口信,帶著人將薛媛贖了回來。
“你這蠢貨,被人耍了還不知道!”薛夫人衣著華麗,面色白凈,顴骨微高,雙唇偏薄,一付寡相,此刻氣血上涌,臉蛋通紅。
“娘,都是那個(gè)小賤人!你要為我做主??!”薛媛跪在堂下,衣釵凌亂,狼狽不堪。
“你哥呢?一個(gè)兩個(gè)都不讓我省心。”薛夫人坐在梨木椅上,以手為扇,消減火氣。
“這幾天都沒瞧見哥哥,我要去找哥哥,讓他去治沈遲,給女兒出氣!”薛媛作勢起身,氣呼呼說道。
薛夫人飲了一口茶水,聽薛媛此言重重將茶杯擲在桌上。
“夠了,那小蹄子還沒進(jìn)家中,你三番五次戲弄她,若被她那護(hù)犢子的爹知曉,如何收場?別給你哥拖后腿了!”
“難道就這樣算了,女兒今天可是受了好些罪呢?”薛媛以膝前行,趴在薛夫人腿上嚶嚶哭泣。
“好了,我的兒,暫且忍耐一時(shí),我便去尋了沈遲問罪,她未與你們同席,大可推托不知,倒是你大哥,近日總不見人影,我平時(shí)為他前途四處籠絡(luò)關(guān)系,這孩子幾日竟不來請安,看來我真把你們兄妹慣壞了!”薛夫人撫摸愛女秀發(fā),輕輕安撫,提起薛言,氣不打一處來。
是啊,都是哥哥,若是他把沈遲收拾的服服帖帖,今日她如何敢這般對她?!還說什么對付女子手到擒來,定叫她神魂皆迷,哼~
醉仙樓里,鶯歌燕舞,男男女女尋歡作樂,好不快哉。
三樓西廂房,正是醉仙樓兩大花魁之一惜鳳的香閨,此刻薛言正在惜鳳的服侍下飲酒玩樂,另有幾位妙齡少女在廳中翩然起舞。
薛言雙面潮紅,眼神飄忽,躺在惜鳳瑩白的雙腿上不住打著酒嗝。
“再來,再來,她算什么東西,給惜鳳提鞋都不配!我就是喜歡給惜鳳畫像,誰又管得著!”
他被沈遲嘲諷,心中不甘,又沒臉面告知母親妹妹,便跑到這醉仙樓一醉解千愁。
薛言嘟嘟囔囔,惜鳳拿了案幾上的葡萄來喂。
“好了薛公子,別再煩心了,這些話您說了幾日了,還不嫌煩嗎?”
惜鳳柔聲勸慰,心中卻嘲諷不已。
這位薛公子算是她的愛慕者之一,長相俊俏,除了珠寶首飾,還喜舞文弄墨,連日送了幾次她的畫像。
若不是公子吩咐她打聽此人,她才不耐煩陪這等孬貨。
“還是惜鳳懂事,來來來,香一個(gè)。”薛言發(fā)覺眼前的冷面美人這幾日竟對他另眼相待,不禁大了膽子,正要動作,門突然被撞開。
惜鳳看著闖入的老漢,兇神惡煞,手持匕首,直向她處襲來!
“啊——!”廳中的女子四處奔逃,惜鳳臉色煞白,忘了反應(yīng),一股強(qiáng)烈的殺氣讓她動彈不得……
“??!殺人啦!”
惜鳳臉上濺滿了鮮血,雙手不住顫抖,低頭看去,竟是薛言被人一刀捅入心肺!她驚叫出聲,恐懼之下竟大力推開了薛言,不住后退。
那老漢抓起薛言,竟是連捅數(shù)刀,血流如注。
“為……為什么殺?”薛言虛弱的開口,聲若蚊蠅。
老漢滿臉痛恨,厲聲道:“薛家小子,我找你找的好苦!你可還記得小霜?!”
薛言卻是答不出了,他眼皮沉重,漸漸合攏,雙臂下垂……
老漢見薛言沒了氣息,狂笑三聲,醉仙樓的護(hù)院接連趕來,老漢推開窗子輕飄一躍,就此消失在夜色中。
劉縣令本就因女兒的事大動肝火,深夜方才歇息,又傳來命案,大罵晦氣。
待他趕至醉仙樓,瞧見死者家屬竟是薛家,想起百味居之事,臉色更是不好,這薛家的人,竟會給他找事!
薛夫人趴在兒子的尸首上哭的肝腸寸斷。
是誰害了她的兒子?她一生的指望全在薛言,是誰?!是誰毀了她的希望!
薛媛跪在身后,淚流不止,看到劉縣令連忙上前跪下,抓著劉縣令的衣衫直喊冤枉,請求劉縣令為民做主。
“本官身為此處父母官,自然會秉公辦理,調(diào)查出事實(shí)真相,爾等放心,待仵作驗(yàn)明尸身,查明死因,本官定會將兇手緝拿歸案!”
劉縣令傲然說道,命人將薛媛和薛夫人拉走。
隨后將目擊證人逐個(gè)帶走審查,傳人請醉仙樓的老板出面相見。